第16章 [016]
“影山你……为什么会来乌野呀？”
部活结束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一行人刚聊到青城的及川彻，田中龙之介就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掉过头去问还鼓着腮帮子吃商铺老板给的长高高棒的影山飞雄，语气里是纯粹的疑惑。
“要说县内最强校的话，那肯定是白鸟泽了。”田中竖起一根手指来煞有其事地讲道，见日向翔阳迷茫着双眼显然是不知情的模样，很好心地继续讲解道。
“全名是白鸟泽学园，实力全县最强，就算参加全日本高中综合体育大赛也能稳进前八的排球强校！”
先不说日向被这强校的名号震撼到了，你一听到「白鸟泽」这名字就下意识偏过头去看向影山飞雄，见他面色无异这才放下心来。
想想自己也是着急了，竟然会以为影山这只单细胞生物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反应。
而仿佛是顺了你的意一般，影山飞雄眨了眨眼，将腮帮子瘪下去后，这才诚实地回答：“……没考上，白鸟泽。”
“没考上？！”
田中龙之介看起来分外的震惊，瞅瞅影山的面相再自个儿琢磨了一番，却是怎么也不能理解。
而影山飞雄依旧很诚实地继续出声：“我没有白鸟泽的推荐信，就去参加普通考试，但落榜了。”顿了顿，他皱起脸来没忍住吐槽：“完全看不懂题目……”
“想按常规考进白鸟泽的话，可是超难的啊……”
一提起这个你就瞬间回想起国中那段时间给影山飞雄补课的那些日子——简直是一种苦难——特别、特别的苦难。
那时在影山意识到自己没收到白鸟泽的推荐信后，毅然而然地选择了与他头脑不大一致的道路——你还记得那日他捧着书端着一本正经的模样来到你面前主动跟你提出要补课。
你当时还觉得稀奇，以为他受什么刺激了，但又认为以自己的能力还是能将他那惨不忍睹的成绩往上提一提，于是欣然接受了这个提议。
然而，然而——
看到那张及格线40的试卷他考出了个20的成绩时，你沉默了。
那时影山说什么来着？
——“考了有二分之一的及格率，不错。”
“……”
一想起这些往事你简直是一把泪地流，那股莫名憋在心头的郁气也冲上来了，使得你咬了咬牙，伸手偷偷地掐了一把影山飞雄的腰。
影山感觉到腰侧传来略微的疼意，使得他蹙起眉轻嘶了一声，随后垂了下眼去奇怪地瞥了眼瞪着眼睛瞧他的幼驯染，想了想，后很自然地牵起了你的手。
于是又变成小朋友手拉手了。
你可真是郁闷死啦。
此时此刻，普通过路人月岛萤与他的幼驯染山口忠再一次路过了这普通之地，一组搭档绘声绘色地做了一次背景板。
“欸——「王者」的学习原来不怎么样啊。”
“辛苦了——”
影山飞雄一个犀利的眼神瞥过去，狠狠地啧了一声。你从善如流地伸手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无声的安慰，同时也凶巴巴地瞪了眼月岛萤。
——嗯对，仅限月岛萤。
阿忠又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跟着月岛萤那个家伙不得不屈服于邪恶气力实则是个好心眼又乖巧可爱的小孩哇！
山口忠在看到你时眼睛一亮，趁着月岛萤好似没注意这边时悄悄抬手朝你挥了挥，你也很愉快地招手回应他。
两只半单细胞生物都没察觉到一直耷拉着眼皮、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少年人稍抬了下眼睛，而后又垂下来，目光淡然，像是什么也装不进去一般。
话题不知何时从「影山为何会来乌野」、到「今天的练习赛成果」、再到——「队伍缺少了核心人员」。
“啊……乌野虽然不是排球强校，但也不至于那么弱。队中也有优秀的人才，只是大家还没有把力量团结在一起。”
“但是——那个快要回来的「守护神」是怎么回事？”
将注意力拉回这边的你刚一回神就听到「守护神」这个词汇，眨了眨眼，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先前的你因为分心从而错过了前辈对影山他们所透露的「回归」，因此当陌生字词进入大脑时，显而易见地让你有些莫名。
不过守护神什么的——
哇哦真是帅气呢。
在心里点评的你默默给予此人赞赏，而后不吭一声地默默吃瓜。
听到这个问题的田中龙之介和菅原孝支的面色有些奇怪，前者在轻啊了一声后，一脸凝重地对着两只单细胞说道：“他被罚在家反省一个星期，以及一个月以内禁止参加社团的活动。”
日向翔阳立即哆嗦了：“不、不良少年？！”
田中龙之介抽了抽嘴角，“不是啦。那个呀，就是有点太过热血了而已，其实是非常好的人，真的！”
连田中前辈都说他热血过头——你保持着缄默——那得有多热血啊？
“而且，那家伙可是……”田中莫名露出一脸的骄傲，挺直了腰板振振有词道：“我们乌野队中唯一一个配得上「天才」称号的人！”
“……不过现在多了一个嚣张自大的影山，自然就不是「唯一」了。”
“……”
趁着影山满脸黑线，你噗嗤一声笑出来，随后同情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着感慨：“你这印象给的是有多差啊。”
“……快闭嘴吧。”
影山习惯性地反手拉住你的，下撇了嘴角莫名凶巴巴也有些委屈巴拉地瞪了你一眼，你眼神飘忽地移开了视线。
菅原孝支轻拍了拍手，扬起唇角，泪痣显眼，很和气地推着田中龙之介，顺势掉过头来笑吟吟地向你们挥了挥手：“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啊，大家明天见。”
“菅原学长明天见——！”
“啊对了。”
刚掉头走了没几步，菅原孝支像是倏地想起什么一般，偏过头来喊住了你：“梨绘——”当对视上你那双略带疑惑的眼眸时，他笑了一下，从斜挎的书包里拿出一瓶酸奶递给你。
“之前见你好像很喜欢喝这种酸奶牌子，刚才路过时看见了就顺手买下来，给你吧。”
少年人弯了弯唇，好看的眼底弥漫着笑意，而更为显眼的是他眼角边的泪痣，银发褐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像是无意间随口一说，只那眼里的情绪翻涌暗晦。
你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欸、欸？这样可以吗学长？！”
不过话说回来，你记得这种牌子的酸奶很难买的欸。
“哪有什么可不可以啊。”菅原孝支像是无奈一般叹了口气，顿了下之后的语气莫名带了些郑重，意有所指：“你倒是别将我们的关系分得太开啊。”
“欸——？”
你怔了怔，而影山则是从这一句话里品出一些意味，下意识牵紧了几秒你的手，注视菅原的目光里带着连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防备与警惕。
——当然，单细胞生物是真的察觉不到。
菅原孝支若有似无地瞥过你们相牵在一起的手，再掀眼时依然是笑吟吟的模样，只是此刻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最终归于平静、归于那句——
“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说不出口的暗恋。
“菅原……”
“嗯？”
“为什么不告诉那孩子——你不是顺便、而是特意绕了几家店才找到那种牌子的酸奶？”
“……”
路灯下的暖黄色光线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洒在少年人挺拔的身形上，落下一地斑驳。菅原孝支低垂着眼，视线漫无目的地寻找着自己的影子，却是无意间踩到了散在地上的树叶，从而发出轻微的响声。
“……太快了。”
低喃仿佛被灌入呼呼的风声，话语里的迷茫清晰可闻，像是没有特意说给谁听，只是为了给茫然的自己一点回应。
太快了……那样不行。
“会、吓到她的。”
“日向的家离这里远吗？”
你看了眼已经骑上自行车的少年人，有些好奇地歪了歪脑袋。而日向翔阳闻言也偏过头来看向这边，黑夜之下，那双澄澈的双眸熠熠生辉。
“啊——”日向看起来思考了几秒，随后很认真地回答：“不远吧，翻几座山就到了。”
翻、几座山、就到了。
几、座、山。
你被这个数量词给震撼到了，连同着无意间扯了一把影山飞雄的胳膊，面部表情极为震惊地盯着面前橘发色的小个子男孩，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为一句感叹。
“日向，你真的太强了。”
“欸欸欸——？”日向翔阳看起来并不熟悉这直白的夸耀，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差点没稳住单车而蹬了个底朝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捂住后脑勺，嘿嘿地傻笑了两声。
影山飞雄看不过眼，极其不爽地啧了一声，随后提起你的后衣领就扯住你：“笨蛋，走了。”
“小飞雄——小、飞、雄啊可恶！”
你挣扎着想摆脱束缚，然而男女力量不平均，以至于你在挣脱了几秒后就干脆像个咸鱼一般躺平了，没忘半支棱起来朝日向挥了挥手。
声音被拖得断断续续的。
“日向——明天见——”
日向翔阳轻眨了眨眼，下意识抬起手来回应般的招了招手，在半空中僵住了几秒，才缓缓放了下来。
暖黄色的路灯洋洋洒洒地落下来，蹬起单车一路翻山越岭，明明是件体力活，大脑却始终保持清醒状态。挂在把手上的小铃铛叮铃作响。
日向翔阳呼出一口气。
在停下单车的空隙间轻拨了下铃铛。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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