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萧玄隰东一茬西一句地没话找话，也不管辛梓在一旁接不接得上话，她只想找个借口开溜。闲聊了一会，觉得差不多了，就准备把想好的理由说出来。
“皇妹……”
刚启唇，就被一道清朗的声音叫住。
一听见是萧玄昭的声音，萧玄隰就眉心一跳，不知道她来干什么，直觉要坏事。
果然念头刚闪过，萧玄昭就已来到跟前，不待辛梓行礼，萧玄昭就一把拦下了辛梓动作，直接攀过他的肩，口无遮拦地说：“你小子不错啊，得了我们隰妹的青睐，可有福了。”说完还上下打量辛梓。
见此，萧玄隰黑了脸，尴尬地轻咳一声，直给萧玄昭使眼色，示意他闭嘴。
萧玄昭却勾唇一笑，讲得更起劲了。他以为萧玄隰是害羞，为了将功赎罪，他还得多帮忙撮合撮合：
“我可告诉你，这次皇妹为了让你能进宫，见你一面，可是缠着我和大皇兄了好久，可要好好把握，别负了她的心意。”
闻言，辛梓眼中闪过一模疑惑，面上却不敢表露，只抱拳俯首请罪：“还望三皇子勿要折煞末将，我从不曾与公主有过交集，三皇子之言末将实在不敢当，请容许末先行告退，以免传出流言，败坏公主声誉。”
萧玄隰差点没被萧玄昭给气死，还好辛梓沉着，进退有度，没有被他给带乱，也赶紧解围：
“辛少将军勿要多心，不要听我三皇兄胡言，他向来此般不羁，惯爱乱开玩笑。这次大皇兄的生辰宴，父皇说要办的热热闹闹的，又常听闻三哥讲起辛少将军英勇善战，且箭术精湛，所以特意邀请辛少将军参加，想要借此机会认识一番。唐突之举，还望勿怪。”
听到“箭术精湛”时，辛梓眼眸微动，只一瞬变幻又隐了过去，只道：“不敢，末将本是臣子，自当遵从命令。”
两人磨磨唧唧，萧玄昭看不下去了，欲要再说话，被一旁的萧玄隰狠狠地掐了一把后，恨恨地眼神警告下这才闭上嘴。
为了避嫌，辛梓先行离开去了正殿，待辛梓一走，萧玄昭便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想要问萧玄隰怎么不让他帮忙说话。
萧玄隰瞪了萧玄昭一眼也离开了。
刚刚她本是无意说到箭术，心想辛梓作为一军统帅，箭术必定不会差，而她的箭法还行，上次阅兵上出了风头后，几乎人尽皆知，她正好以此作为一个不错的借口说了出来，但是辛梓听到后的眼神变了变，这细微的变化全然落在了她的眼里，可是辛梓确实不是那人，但他却有所反应，可能是知道点什么，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总不能直接去问他是否知道那日射鹰的将士是谁吧。
此时正殿宾客云集，萧玄隰一进去，就有人迎了上来。
一见她便是盈盈一拜：“公主金安。”
见到来人萧玄隰心情大好，忙拉起见礼之人：“好了苏姐姐，和我多什么礼。”
“这么多人在呢，礼不可废，你怎么才来？”苏卿绾也露出笑来，热络地拉着萧玄隰的手往席位走去。
苏卿绾是尚书千金，姑姑又是德妃苏箐，所以两人从小就相识，更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自从阅兵大典以来，皇宫戒严，两人也是好久没见了。
这样一问，萧玄隰脑中顿时浮现出刚刚偏殿发生的一幕，顿时眉间愁云密布，忍不住叹息。
苏卿绾不免担心，拉着萧玄隰问起缘由。
有了倾诉对象，萧玄隰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听到后面，苏卿绾直抿唇偷笑。
见自己的好姐妹看自己笑话，萧玄隰眉眼一弯，随即露出一个坏笑来：
“今日我大皇兄生辰宴，母后可是想要趁这个机会给皇兄指觅良人，苏姐姐钟灵敏秀，蕙质兰心，乃王城众贵女翘楚，要不我给你们牵牵红线，造就一段良缘，你也当了我的皇嫂，咱们亲上加亲？”
闻言苏卿绾受惊一般，看了一眼四下是否有人听见，见没人这才放下心，娇嗔了一眼萧玄隰：“隰妹妹，你可不要乱点鸳鸯谱。”
萧玄隰娇笑道：“我大皇兄丰神俊朗，谦润如玉，有多少女子梦寐求之呢，姐姐竟然不喜欢，那我二皇兄，三皇兄，四皇兄怎么样？他们都很好的。”
“你的几位皇兄哪一个会是差的，只是我……我……”苏卿绾为难地说着，脸上还泛起了红晕。
看见苏卿绾这模样，萧玄隰眼睛亮了亮，恍然问道：“苏姐姐难道已经有心上人了？”
苏卿绾含羞点了点头。
萧玄隰惊喜道：“什么时候的事，也快同我说说那人是谁？”
“好啦，你小声些，切勿让人听了去。”苏卿绾嗔了萧玄隰一眼，小心地四下看了看压低了些声音：“这事还需你替我保密，他身份普通没有家世，家中又遭变故，现在独自经商，想来被父亲知晓后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我暂时还都瞒着的。”
苏卿绾娓娓道来，眉眼间满是掩饰不住喜色，萧玄隰忍不住调笑道：“尚书府的门槛可不低，看来我这未来姐夫有得苦吃了。”
苏卿绾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萧玄隰的额头道：“小丫头自己的事还没着落呢，怎的还替我担忧起来了。倒是你，现在已经找错人了，那人你还找吗？”
“找，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也要找到他。”萧玄隰很不服气，下定决心非要找到那人不可。
现下已然入了冬，天气逐渐寒冷起来，但是还未到深冬腊月，萧玄隰想到她可以直接同母后请命去宫外皇家别苑小住一段时间，那里有一处天然的温泉，冬天里的气候也如春日般宜人，每年隆冬时节，父皇都会携后宫女眷到那里去，这样她就能有一段时间待在宫外，这样才方便她行动。
只是如今时日尚早，现在就说要去别苑定会让人怀疑，但是这也是目前唯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只是需要找个更合适的理由提前去。
歌舞声止，席上已满座，这时传来一声通报，宣帝和皇后驾到，贵妃德妃及温淑仪都跟在身后一同进殿，五位皇子也分别跟在几位妃嫔身边走了进来。
所有人起身恭恭敬敬地行礼，萧玄隰也起身跟着去了自己的席位，走之前捏了捏苏卿绾的手心示意等她消息。
宣帝一到，正式开宴，一碟碟精美的点心和菜肴被陆续端了上来。
殿堂中心首位坐着宣帝，左侧首位是皇后，依次按照品级坐着一众妃嫔，右侧依次坐着各位皇子公主，下面依次就是朝中诸位大臣及家眷。
萧玄隰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左侧是四皇子萧玄楚，右侧是六皇子萧玄晔，萧玄晔被排在最末，想要同人说话，身边却是和自己最不对付的皇姐，嘟着气鼓鼓的小嘴把气撒在了面前的糕点上。
萧玄隰笑了笑，顺手斟满杯中的佳酿侧身同萧玄楚举杯畅谈起来。
素来她除了同自己两个嫡亲的哥哥关系亲近外，就数与四皇兄萧玄楚关系最要好。
二皇兄萧玄钺生母身份地位卑微，平时小心谨慎，连带着他向来也颇为低调，为人深沉，虽总是待人谦和有礼却总感觉不易亲近。而玄烨年纪小又受娇纵，小孩子脾气。
只有四皇兄最为洒脱，和他在一起玩总是开心的，所有皇兄中，她也最喜欢四皇兄的性子。
两人一如往常把酒言欢，四皇子旁边的三皇子见了也加入进来，一副其乐融融之象。
这样一来倒显得萧玄晔有些孤单，顿时就觉得委屈，他最怕被冷落，偏的每每被萧玄隰抢风头，所有人都最关心她，想着一吸鼻子大口吃起糕点来，一个不注意突然就被噎着了。
这时一只杯子递到跟前，见里面有水，也没多注意直接就接过喝了下去，下一刻只觉一股火辣辣的暖流入喉，接着冲鼻刺激涌上头来，呛得他流下眼泪来，又怕失态，拼命忍着不适。
萧玄隰收回刚递过酒杯的手，看着萧玄晔一副难受又拼命忍住的样子，又重新递过一杯清水。
萧玄晔怒瞪着她，眼泪被呛得在眼眶中打转。
见这模样，萧玄隰心中一软，将水放在萧玄晔面前，破天荒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这回没捉弄你，慢点吃，都看着呢。”
说完也不管萧玄晔一脸的见鬼神情，收回脸又笑盈盈地看向别方。
萧玄隰注意到此刻母后的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席下诸位贵女身上，不由看向了自己的皇兄。
只见他面色平静，举杯从容，谈吐自若地接受众人的祝贺。
待到所有人都献过了贺礼，皇后微微颔首示意，德妃会意便先夸赞了大皇子一番，话题一转到了萧玄隰身上。
她知道，这是要开始了。
果然德妃下一句便提议说不如让各位到场的小姐展示一下才艺助兴，而母后顺势就应允了。
宣帝也龙颜大悦，点头赞同。
于是即刻宫侍下去准备，各位贵女便陆续上场表演。
大家闺秀，基本都习得琴棋书画，包括一些武将的女儿也不外乎是。先上场表演的琴舞居多，大同小异，无甚特别。
轮到苏清绾上场时，萧玄隰精神一震。
她知道苏姐姐各种才艺样样精通，特别是琴艺，现下只见宫侍只端上来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看来苏姐姐是不愿在此出风头的。
苏卿绾上前，举止端庄，款款拜过宣帝和皇后，便拂袖提笔，纤纤玉手婉转而动，很快一副水墨画完成，宫侍将墨宝捧上展示出来。
一副水墨丹青映染于纸上，冰雪寒梅，皎皎如月，傲骨凌霜，意境深远。
所有人连连称赞，只有萧玄隰知道，苏姐姐已经是藏拙了。
想着便打量了一眼大皇兄，见他神色如常，倒是让她安心不少，转眼瞧见尚书大人苏孟垚脸色却不太好看。
皇后看了看画也满意地点了点头：“画中白梅傲雪之姿栩栩如生，卿绾心灵手巧，妙笔生辉。”
察觉到了母后对苏姐姐的喜欢，萧玄隰不免捏一把汗，生怕母后当场说出些什么来。好在看见母后又看了看大皇兄，见其依旧淡然，这才没再多说。
只要没有当场点破，一切便都有转圜的余地，萧玄隰舒了一口气，不过心还未沉到肚子里，就被提了起来。
只听宣帝也笑着开了口：“德妃你最擅水墨丹青，你这侄女更是青出于蓝呀！苏爱卿，你把女儿培养的不错。”
闻言，德妃笑得一脸恭顺温柔。
苏尚书则喜不自胜，刚刚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尽，极力压制住喜悦起身行礼：“陛下谬赞，臣不敢当。”
萧玄隰刚担心完自己的母后，又担心起自己的父皇，也怕他说出“骇人听闻”的话来，还好也没有。
苏卿绾退了下去，场上表演继续，萧玄隰这才放下心去，只是心中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却又说不准，以至于接下走神都没注意场上的情况。
直到满堂喝彩才让她回过神，甩了甩脑袋不再去想。抬头见一青衣女子容貌清美绝伦，正同萧玄楚施礼，萧玄隰甚觉惊艳，以前竟从未见过，该女子方才与四皇兄对弈，看样子是胜了。忙拉过身边的朝华问这女子是谁。
朝华凑在她耳边小声回：“是军中一位参领的女儿，名叫江溪河。”
萧玄隰恍然，原来只是一位参领的女儿，怪不得从来没见过，心想母后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想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小将的模样，眼睛不由就瞟向了被误邀来的辛梓身上，心中百感交集。
直到宴席结束，萧玄隰都兴趣乏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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