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天野响月和射落离开了图书馆。
他们本来想去二楼找浩的，但却没找到他。洋馆面积不大，在走廊的一端大喊的话在另一端也能听到，即使是连三楼的左右翼都找一遍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就是见不到浩和任何人的踪影。
“难道我们正好错过了吗？”射落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又说：“要不然我们再回去一遍图书馆，或者回去地面一楼找武他们？”
“……”
旁边的天野响月蹙眉，她有些不耐烦，要回去的话就会拖慢探索的进度，同时，她隐约觉得浩并不是和他们错过了，而是前往了洋馆的更深处——可是，在哪里？
心里有一把声音在说，她不该让任何人领先自己找到真相，否则会有麻烦的事发生。
也许她之前应该下手的，不该留给他机会。
瞥见射落对她关心的眼神，银发女人忽然又清醒了过来，但这段清醒的时间很短暂。在满怀恶意的杀人欲望褪去后，一股混杂着痛苦的甜蜜涌现，她正在为这得来不易的二人独处的时间感到高兴，但又因射落想要主动结束它而心中酸涩不已……
嗯，这也不是她真实的感情。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正当她想回答的时候，紫发青年轻轻地发出了带着笑意的鼻音，他说：“不过，我们也可以继续探索。毕竟，也就剩下几个房间了。”
没错。在二楼的走廊墙上贴着一张用蜡笔绘制的洋馆结构俯视平面图，虽然不能确定它有多么完整和准确，但浩和天野响月二人早前按照它找出了隐藏的房间，然后他们就分别了。
地图应该是可信的——当然，从地图里他们找不出除了大门外的其他出口。
但总之，对比地图和现实中的房间数量和布局，基本上可以确定，几乎所有房间都己经探索完毕了。
“……嗯。”天野响月不自然地别开了脸。难道说他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吗？
此时，另一边。
“不知道卓郎怎么样了。”美香双手环抱着小腿，缩在床边，位于床与墙壁之间小小的空间内。纵使这完全算不得是躲藏的好地方，一旦怪物进来就能看到她，但是这还是给了她安全感。
这位年轻的红发女性打扮得温婉可人，也就是说看起来很柔弱，但她的胆量不小，至少，要比她的金发同辈好多了。
这间装修简陋的睡房内，家具只有床、书柜和书桌。
在美香的斜对面，打扮得像不良少年的武以同样装势蜷缩在墙角，抖动得像是狂风中的小树枝，身上冷汗涔涔。
房间里最好的位置——床边的墙角被美香占据了，本来武想和她交换，但马上被美香痛骂了一顿。
“你这没本事的废物！看到你就反胃，给我滚到一边去！”看似冷静，实质上心里也很不安的美香猛地用力把武推得往后摔倒，并大声尖叫着骂他，怒火中烧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可能会引来怪物。
美香只对卓郎言听计从，对外人和作为朋友的艾莲也还愿意装一下可爱，但对他和浩经常会露出自我且刻薄的本性。有时他会怀疑，美香是不是根本没有把他们当成平等的朋友看待。
不过，他们从来不会和美香闹得面红耳赤，总是很快就妥协。这并非是因为什么绅士风度。
浩不擅言辞，而他，是纯粹被美香凶狠的气势吓到了。
在本就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下还被美香怒斥了，武几乎完全丧失了理智，现在只想挖个坑躲到里面，直到世界末日。
三人组里剩下的艾莲站在门边，脸上带着和房间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完全相反的灿烂笑容冷眼旁观。
和平时的微笑相比有多灿烂呢？大概就是：d和：）的区别。
……笑容大得甚至开始显得有点傻气了，就连直视着那双无神的灰色眼睛也不再令人觉得恐怖。
对于艾莲而言，脸上的笑容并不代表她的心情。
这位大恶魔的内心很少有情绪波动，最常感受到的不过是对于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和对其他生物的苦难的幸灾乐祸。她脸上似乎万年不变的笑容其实是当年当电梯小姐的时候培养出来的习惯，因为那时的魔王希望她这名电梯小姐表现得更有“职业素质”，所以理应时常面带热情的笑容。
尽管觉得莫名其妙，但既然是魔王的要求，她照做也没什么，毕竟这份工作的有趣程度远大于这种小麻烦。
经过了漫长时间，那副“：d”的笑容已经刻进了她的dna。哪怕是之后来到了人间界和天野响月建立了契约，她也仍然保持着那过分热情的笑。直到……
“说实话，你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有点恶心。”放学后回家的路上，中二时期的银发小女孩说：“我见过微笑的眯眯眼，但是没见过像你这样笑的，这么夸张真的很没有逼格诶。”
恶魔如遭雷击。一时间整个笑容直接消失了，黑发女孩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同伴。她的契约者向来以崇拜和依恋的态度对待她，现在竟然变得看不起她了？！
当时的天野响月只是默默和她对视，彷佛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对艾莲造成了多么大的打击，只是歪了歪头，说了句“怎么了，家就在前面啊”，就继续往前走了。
她们分别回到各自的家里，齐木夫人看到艾莲面无表情的样子大惊失色，连忙问女儿是不是和朋友吵架了，然而得到的回答只是猛地关上的房门。
没有人知道那一天晚上艾莲到底在房间里干了什么，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但是就结果而言，自第二天开始，艾莲就不再是以前：d的艾莲了，她变成了：）的艾莲。
……回到正题。
事实上，面前的这种情况让她有些既视感：以前她当电梯小姐的时候，也正是在这种小房间里，表面上是和亡者对话，实际上是渐渐引导他们露出弱点和本性——手段有很多，但主要就是用话术激怒或者讽刺对方，让他们像美香和武此刻一般失去理性，然后她会把人带到最合适的地狱里……
当然，这些不是必要的流程，毕竟她没有随时监督着工作表现的直属上司，只要最终把灵魂送进某一楼层就可以，所以说中间那些多余的过程其实是她小小的恶趣味。
啊，那些美好的时光。她沉醉在自己的回忆里，因此顾不上回答美香对她说的那句“不知道卓郎怎么样了”。
美香见状皱起眉来。虽然她也知道齐木艾莲就是这种人，但现在这个状况还笑得这么开心，这家伙就是个变态吧？！以前她还觉得这种类型的同性很有趣，而且处变不惊的样子也很帅气，现在看来，完全就是靠不住啊！
“呯呯！呯！”
忽然，艾莲身后的木门传来了几下巨大的撞击声。
美香发出一声惊叫，然后捂住了嘴。武大概是被吓到失去声音了，他猛地幅度很大地抖了一下，然后昏了过去，让人不得不感叹他真的很能用不同方式表达出自己的惊惧。所幸……他没有被吓到失禁。
大概是知道门后有人，拍门的声音和频率都增加了，之所以没有直接破门而入，一方面可能是因为怪物也要遵守这座房子里的规则，没有锁匙的话不能开门，但更可能是因为他们如小孩子一般的智慧和恶意令他们想要戏弄猎物。
“做点什么！！！艾莲！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美香忍不住了，她尖叫着大喊：“我还没有和卓郎结婚我不想死！拜托你救我！”
直觉告诉她，面前淡笑着的黑发女人一定有着某种能力，只有艾莲能救她！
“哦？”
艾莲侧过脸来，空洞的眼睛里映出美香因恐惧而扭曲的脸。“要拜托我做事，那你能给我什么？”
她马上回答：“什么都可以！”
“……”
恶魔思考了片刻。美香能给她什么？说实话，她身上实在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连灵魂也不是她的口味。如果美香和武，甚至是浩和射落水树都死掉的话，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她到底不是人类，对人根本不会有同情心。就像蚂蚁向食蚁兽求救，注定不会得到怜悯。
不过……
很难说具体是什么让她做出了决定。是因为不想惹上麻烦吗？还是说齐木家和天野响月多年来对她的潜移默化？又或许，她和美香之间真的存在着友谊？
“好的，那就如您所愿，我现在就去解决门外的东西。”
语气的转换昭示着契约的成立。转过身，艾莲将手放到门把上，忽然又回过头来，对紧张地盯着她看的美香笑着说：“请把眼睛闭上，否则……：d”
她没说下去，不过美香已经紧紧地闭上了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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