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鵺的真面目（五）
深夜的东京，下起了雨。
“下雨了啊。”白马警视揉了揉眉心，“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兆头。”
部下匆匆赶来。
“确认了boom的位置，在涉谷的地铁站台……”
部下还没说完，白马警视就说出了答案。
“那个是假的。”白马警视的语气里透着疲倦，“圣福教内部拥有这种能力的人，是不会选boom的。”
“……是的。”部下楞了一下，虽然相处了不少时间，但是对于白马警视这种对一切尽在掌握、甚至能说出别人想说的话的才能，依然无法流畅的无缝衔接的沟通，短暂的停顿后，部下继续回答，“查到了化学用品的动向，但是到底要做什么样的东西……”
“松田先生，您听说过一种学名叫做甲氟膦酸异丙酯的东西吗？于ww2时发明，但是并未真正的投入使用，但是在ww2之后，大规模的投入了生产，同时，这种东西是一种无色透明，可以溶于水，附着在大部分的物体表面，有微弱的水果气味……是一种非常会造成非常恐怖的严重后遗症的东西。”
“这不就是……难道说！那些化学用品是——！”
“松田先生，圣福教内部有名牌大学的化学专业的毕业生。”
“这不是——现在就该去逮捕！”
“只是捣毁一个生产加工的窝点是没用的。只要不能同时捣毁圣福教在各地的分会，他们还会卷土重来。哪怕抓了教主，还有那些上层的干部，也是没用的。”白马警视拿出了圣福教的一本宣传书籍，“松田先生，我看完了这本书。虽然里面都是自吹自擂的废话垃圾，但是这个教义可以堪称完美。从各个宗教体系里面扬长避短摘取出真正精华的部分，甚至还融合了最新的环保和先锋科技的理念，这个新兴宗教能够受到广泛的认同……”
说到这里，白马警视叹了口气。
“人是当然要抓的，但是那些被祸害的教众怎么办呢？”
“这个，没有人牵头的话……”
“要抓主要的那些人没有问题，以危害公共安全和谋杀罪命起诉，但是要取缔一个拿到合法身份的宗教就很困难了。毕竟违反了宗教自由法。而且如果这个圣福教依靠分裂金蝉脱壳了怎么办呢？那些教众是很难让他们理解自己被骗了。只会认为我们在欺骗他们。而我们不能做出任何行动，在外界的压力之下，被骗的教众只会聚集在一起抱团，继续被欺骗。这中间有一个悖论，人是不会承认自己不幸的，人是会欺骗自己处在幸福之中的，要破坏这种虚假的认知，让对方承认自己不幸，是很痛苦的。被欺骗这件事情，往往是和不幸联系在一起的。被欺骗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被骗的。不幸的人是不会承认自己不幸的。因为他们会找到别人说自己是幸福的，自己没有被骗的说法。要相信哪一个？是很容易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那一边的。”
虽然松田没有聪明到白马警视的高度，也能看到上司那平静的面容下深深地疲惫。
“您休息一下吧。”
“我……”白马警视掰断了手里的圆珠笔，塑料笔身飞溅的碎片落到了桌子上，塑料的笔芯被弯折成了一个扭曲的角度，他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圣福教的副教主，刚刚被刺杀了。”
“——！！！什么！”
圣福教的副教主没刺杀了，负责这一盯梢工作的萩原传来的最新消息。
“……切割了。”白马警视靠在了椅背上，“又逃掉了。”
松田还想问什么，但是白马警视只是露出了歉意的微笑。
“不，对不起，等到时候我会说明具体情况的。”
只知道要对付一个恐怖的黑影，但是具体的形象却还隐藏在黑幕之后。
“是的。”
哪怕想继续追问下去，可松田也清楚上司是不会对此事做出解释的。
“那么，圣福教，真的没办法了吗？”
“我在等正式许可。”白马警视叹了口气，“师出要有名。”
没有正式许可，就无法联合各地的警方统一打击圣福教的所有驻地，将这个危险到了极点的新兴宗教的根基拔除。
更谈不上能够——
“拯救人心……”白马警视说，“要有系统性的进行心理治疗，同时还要从现实物理切断和这个教派的本身联系。”
“首先，要承认错误。”白马警视闭上了双眼，“怎么让红了眼的赌徒放弃赌桌上的位置，承认自己已经把过去积攒下的存款输光，已经身无分文，快点收手离开，不要继续借债留下去孤注一掷。”
神代楝左手提着自己的画箱，一脚踹开圣福教修行会场的大门，她站在门口的位置，扫视灯火通明的室内。
在车上已经听早间小姐解释过圣福教的修行内容了。
从早到晚一天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的大声背诵教主的训言，每天都精疲力竭，脑子里终于记下了难以背诵的训言。
这是一种标准的精神控制的洗脑技术，高强度不停重复相同的内容，往好处就可以拿来背书，往坏处，就是现在这种结果。
踹开大门的巨大声响让修行会场的人们嘈杂的朗诵声都停了一瞬。
“已经是逢魔之时，你们要将妖魔招来吗？”
神代楝上身白衬衫下身深棕色的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黑色靴子。
头发用黑色的橡皮筋扎了一个高马尾。
全身上下的行头全部都是在百元店置办，纯粹以省钱为目的准备的物品。
此刻，这位漫画界年缴税第一位的漫画家，正对这群精疲力竭，大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的人们不耐烦地说：“哦，不对。”
她环顾四周，看到了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上去像是从古装剧片场出来的消瘦身材的光头。
“妖魔就在这里。”
“大胆。”光头身边的一位中年男人大声呵斥，“你是何人，居然敢诋毁圣师！”
“我？”神代楝继续说，“我渡海而来，就是为了除此地的妖魔。”
神代楝空着的右手指着那个光头，大声说道：“就是你！”
逢魔之时，大凶之刻。
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输了可是真的会死的。
午夜12点已过。
如神代楝所说，此刻，正是逢魔之刻。
“是有妖魔。”光头圣师反而顺着神代楝的话说下去，“就是你。”
此刻，室内正有妖魔。
妖魔和圣人互相指着对方说——
“你才是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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