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修罗场启动
远离了小岛，回到了本土后，神代楝连拖带拽的抱着乱步下了船。
神代蓟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
对于这一点，似乎两兄妹已经达成了奇妙的默契。然而，总有人对此有不同的看法。
比如有一位年轻的船员看到了神代楝的负重情况，走过来询问：“神代老师，您需要帮忙吗？”
（这里也有我的粉丝？）
（这还是饶了我吧。）
神代楝婉拒了他的好意。
“其实还好，不是很重。”神代楝实在不想换了人就吵醒了乱步。
小孩子晚上睡不好长不高就不好了。
而且乱步这个小孩……就像是猫一样，如果不是能够信赖的对象，是绝对不会停留一秒的。
“我和铃木要回东京去。”神代蓟对于刚刚得救的妹妹毫无仁慈之心，正常的哥哥面对刚刚得救的妹妹，起码也得好好妥当照看一晚上，然而他却很果断地做出了这样的决断。
带这个小孩的神代楝则告诉对方：“我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地方能够住一晚上。”
“再说了，蓟哥，晚上不休息容易猝死哦。”神代楝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
“我每个月都会去做体检。”神代蓟的回答无懈可击。
被称为“铃木”的女性有些犹豫，但是神代楝已经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也许这就是神代前辈和妹妹的沟通方式？）
她只能做出这样的判断。
“神代老师，如果要找旅馆的话，附近有接待游客的日式旅店，还是挺不错哦。”
神代楝在那位好心的渔民的指点下，找到了最近的一家日式酒店，带着乱步入住了旅馆。
神代楝早上起床，本想错过早餐，但是入住的时候，前台的老板娘告诉她“我们的早餐非常好。”。
抱着来都来了，不吃一吃实在可惜的想法，神代楝摇了摇乱步，问他要不要去吃早饭。
“日式早饭？”乱步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有那么好吃吗？”
“来都来了。”神代楝精神奕奕的掀开被子，“乱步，旅馆包的三餐，还是便利店的便当？”
在神代楝说出后面一句话前，乱步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了外套，跑去盥洗室刷牙洗脸了。
（这小孩太聪明了。）
神代楝又倒回了床上。非常想拉起被子去再睡一觉，但是忍住了。
纠结了大概五分钟后，她才终于下定决心。
“好，起床吧。”
乱步已经洗漱完毕，站在一边看着神代楝了。
“老师，您动作好慢。”
“我好困哦，乱步。”神代楝打着哈欠走进了洗漱间，“昨天我感觉把这个月的战斗力都消耗完了。”
对于这种想要偷懒的发言，乱步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老师，你下周还要交《浪漫谭》的稿子哦。”
“啊这。我想不干了。”神代楝终于想到了自己的存稿。
“我每个连载都有三话存稿哦。乱步，我觉得我完全可以休息个一个月。”
“老师，”乱步拉着神代楝的手走向了旅馆的入口处，“上次你准备挣够了钱就退休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神代楝只是思考了一下，然后蹲下身，扯了扯乱步的脸。
“小混蛋，你也是我的粉丝吗？”
“对哦。”万万没想到，乱步居然承认了，“我也想知道老师后面要写什么剧情。”
“乱步这么聪明都没想到吗？”
“不要剧透我！”乱步显然得到了被剧透后的教训，之前的推理漫画直接看到了模型，知道了全部的答案，立刻缺少了和父亲一起讨论推理内容的乐趣。
“我讨厌剧透。”
“乱步明明只要想一想就知道了吧。”
“试过了。”乱步坐到了位置上，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日式早餐，小声抱怨，“除了爸爸和妈妈，还有神代老师之外……”
“乱步。”神代楝拿起了筷子，夹起了一块汤豆腐，她的筷子使用技术非常的高超，而且那块汤豆腐正好处在碎和不碎之间的微妙程度，这个豆腐的工艺绝对是精益求精到了极致的程度。
至少，是神代楝觉得不虚此行的地步。
“为什么要在意不爱你的人呢？”
“如果这么说，那么，祖母也不爱我吗？”
对于过于聪明的小孩来说，一个人的目的性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的。
祖母也许是发现了自己这个小孙子过于的聪明了，已经步入了令人感到恐怖的程度了，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地将自己认为“照看孙子”的天职交了出去。
毕竟，一个人总有不想让人察觉到的秘密和隐瞒之事。
然而，乱步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得到全部的答案。
在这一点上，会感到恐惧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祖母也只是个有些不想告诉其他人秘密的普通人罢了。
“我没有祖母，没体验过那种感觉。”神代楝咬了一口汤豆腐，“不过，我觉得人为自己考虑，在此基础上再为他人考虑，这也是很正常的。”
“是这样吗？”乱步咬着玉子烧，甜甜的鸡蛋卷又软又好吃。
“对哦。”神代楝又用筷子尖挑了一块烤鱼肉，鱼肉带着点果香味，也没有过焦的烤味。
非常的美味。
（两万元的住宿费给得太合算了。）
“那么人究竟为了什么要隐瞒呢？”乱步慢吞吞地喝着味增汤。
显然不喜欢味增汤的味道。
神代楝把自己的那块豆腐都吃完了。之后把味增汤倒到了白米饭里面，就着剔下的鱼肉吃起了主食。
“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吧。”
“可是一眼就看穿了，那也要隐瞒吗？”
（要想想怎么回答比较好。）
神代楝完全不会带小孩，她自己也几乎没有童年这种东西。如果童年就是在关西的各个地区到处搬家，为了躲债四处逃跑的话，那这个童年也太悲惨了一点。
然而乱步的童年可不能比自己的童年更糟糕。
所以，神代楝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乱步，不把别人的隐瞒讲出口，这也是一种宽容的美德。”
“总有限度吧？”
“嗯，怎么说呢。”神代楝举起了手指，“以是否会伤及自己和所爱之人的程度来进行判断吧。”
“呜哇。”乱步连筷子都放下了，“好难啊。”
（成年人还要随时做这种麻烦的判断吗？好累。理解了，为什么神代老师会那么累了。）
“被人所爱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想什么呢，那可是几乎奇迹一样的事情啦。”神代楝把自己面前的玉子烧推给了乱步，“这个玉子烧是甜的哦。”
“比起主食，我更想吃零食啦。”乱步很快吃掉了自己的那份玉子烧，又吃掉了这份神代楝给自己的玉子烧。
“昨天你吃得够多的了。”神代楝喝了口汤，“乱步，要好好吃早饭才能长高。”
被发现自己没怎么动主食的乱步，只好把豆腐汤倒到米饭碗里，然后用调羹把米饭和豆腐搅拌在一起，最后才吃起了豆腐汤泡饭。
和乱步一起吃了早饭后，神代楝还拿到了旅店老板娘推荐的当地旅游景点。
当地的旅馆似乎都有类似的册子，显然市政府为了大力推广本地的旅游业，做了许多的努力。
印发这些观光宣传册，显然也是其中的一项工作。
不过，印发这些册子，总比修建没人去的高速公路要强的多。
然而仔细翻阅了一下手册上的几个景点，虽然拍得照片很不错（显然摄影技术相当高超），然而实际上的几个景点到达了目的地后就会大失所望。
简单来说，就是普通的人造景。反正人工痕迹太浓厚了。
这本身就是一座很普通的海边城市。
以渔业为主要产业，辅以旅游业，再考虑到是暑假的时候，本应有很多的游客。
但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人。
“现在除了是暑假，还是工作日。”神代楝已经很多年没有按照正常社畜的工作日来进行生活了，她的生活现在一般都根据截稿日来定。
一周七天，每周一次截稿日。
“我感觉自己要去雇几个助手了。”神代楝找了个公园的长椅坐下，乱步则坐在她身边，晃着双腿，手上拿着一瓶刚刚在小卖部买到的波子汽水。“乱步，你觉得这怎么样？”
“难度很高哦。”乱步喝着汽水，左顾右盼的看着公园里的景色，“神代老师的漫画以信息量著称哦。让助手来的话，检查不到位，很容易出现作画事故吧。这种事故可是会招来很恐怖的粉丝抗议的。”
“乱步，”神代楝打开了自己的波子汽水，灌了两口后，才长舒一口气，“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什么时候我才可以退休呢？”
“卡牌游戏很挣钱。”乱步想了想，“在万智牌完蛋之前，神代老师百分百得一直画下去了哦。”
毕竟卡牌本身一部分就是使用神代楝原画的名头，在这个卡牌游戏从粉丝向的卡牌对战游戏真正完全转变为用来炒高价格的物品之前，神代楝还是不能摆脱这项工作的。
“我又不是画万智牌。”
除了高尔夫球场的会员卡，连自己的卡牌游戏的卡片都能拿来炒了。现在的人也太有钱了。
“金融泡沫早晚会戳破的！”神代楝又喝了一口汽水，“到时候房地产也得全部完蛋，莫名其妙的基建项目要找谁接盘啊，到时候地方政府财政赤字，人全都会往东京跑了。”
“那么东京的房地产应该就有救了。”
“现在东京的房地产还没完蛋呢。”神代楝和乱步聊了一些大人们苦恼的事情，这些事情就算是现在的大多数金融学家都会嗤之以鼻，只有一个金融学家在和所有人唱反调，然而这个人在大家眼里，只是个在报纸上鼓吹“完蛋论”的哗众取宠的混蛋罢了。“凛凛告诉我房租又涨了两万块。东京的房价真的好贵。”
但是住习惯了之后，搬家的想法就只能暂时放在了“待定席”上了。
“不涨价就得搬家了吧。”乱步举起了空玻璃瓶，试图将里面的玻璃弹珠取出来，“这个球——神代老师，帮我拿出来。”
“我搬家倒是很简单。”神代楝一边思考着搬家所需的时间，一边接过了空玻璃瓶，翻转瓶身，拍了一下瓶底，玻璃弹珠就落到了她的腿上。
“给你。”
“神代老师好厉害。”乱步举起了玻璃弹珠，“但是这个玻璃球是透明的哦。”
“是哦，是bug吧。”神代楝想到了之前在商店街的电视机屏幕上看到的广告，“这个据说颜色也有概率来着，不过听说是根据当月采购的内容来决定颜色的。但是也有一部分的玻璃珠子本身就是透明的。”神代楝现在非常希望有个什么工具能够上网搜索一下相关的价格。
现在已经是互联网时代了，神代楝也成功变成了一个网民。可惜自己是租房住，房东不给拉网线的话那也没有上网的机会了。
拨号上网的电话费也要有固定电话才行。而神代楝考虑到使用的性价比，已经在上个月取消了固话的费用。连这笔费用都不交了。
更别提nhk上门收费的业务了。住处连电视机都没有，压根不需要交这笔钱。
“回收价格比我记得上次查资料的时候说是1:5吧。”
“1日元和5日元的差别吗？”
“这可是五倍的差别诶。”神代楝揉了揉乱步的头发，也喝完了手上的波子汽水。
倒出了里面的玻璃弹珠后，弹珠滚到了地上。
“啊啊。”神代楝随手把玻璃瓶子放在了一旁的长椅上，追着滚到远处的弹珠跑了过去。
但是，在她之前，有人先弯下腰捡起了这枚弹珠。
对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随后，爽朗的笑着：“这个弹珠是红色的。”
那正是昨晚参加营救的年轻渔民。
“啊，是啊。”神代楝有些不想要这个弹珠了，“如果方便的话……”
“给您。”对方把弹珠交换给了神代楝。
神代楝随手把弹珠放回了口袋里。
对方没说什么，而是告辞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呢。”神代楝走回了长椅，坐到了乱步的身边，“还真巧。”
如果是普通人，自然不会觉得有多么的奇怪，只是普通的又遇到了昨天刚刚遇到的人。甚至还会因为巧合而产生了开心的情绪。
或许有些人觉得不对劲，但是很快就会觉得自己感觉到的不对劲有些问题。
但是，神代楝可是一年去好几次警局的人。
现在租房的合同人还不是自己的名字。
“太巧了。”
“我该说了吗？”
“嗯。这个嘛。”神代楝从口袋里摸出了那颗玻璃弹珠。
对着天空看了一下。
“乱步，垃圾要好好分类哦。”
说完，她就把弹珠丢回了波子汽水的瓶子里面，然后一起和乱步做了垃圾分类。
“窃听器？”
乱步拉着神代楝的手，好奇的问道，“封在了玻璃弹珠里？这个窃听器成本还真高。”
“现在有一种玻璃胶水的东西，”神代楝给乱步科普着知识，“干了之后就是玻璃了，完全看不出来之前是液体的。”
“那种不是玻璃，是……”乱步很想解释一下，但是看到神代楝又是一副“我不想干了”的表情，就知道这位聪明的大人又犯了懒。
“好烦啊，为什么啊。”神代楝喃喃自语，“我只是个普通的漫画家，身上也没什么钱了，最后两万块的整钞也交了住宿费，零钱也都买波子汽水了，乱步你身高应该可以免票钱了吧，那就和我一起坐青春旅行线一起回东京吧，六个小时就能到东京了，然后一起街边偷自行车回家。不然就打电话报警让转接白马警视，滥用职权，顺利回家。”
“不要这样啦。”乱步觉得这个懒惰的大人其实已经把所有的事情想通了，甚至连未来都已经预定好了，现在只是懒惰的不想去面对已经既定（看到了）的未来罢了。
“神代老师，做个勤劳的大人啊。”
“我可是懒惰的大人。”神代楝叹了口气，“乱步，做大人好累哦。”
“为什么会有人想要窃听老师呢？”
“以为我真的很有钱吧。”神代楝叹了口气，“可我真的没有钱哦。”
“是的啦。”乱步看着神代楝，“这样能够积攒幸运吗？”
“是哦。”神代楝给予了肯定答复，“金钱只会造成纠纷罢了。”
“但是也可以去帮助其他人？”
“对啊。”神代楝露出了微笑，“我还蛮喜欢帮助人的。”
发现窃听器被垃圾分类了后，年轻渔民也没有气馁。
他从自己打工的熊泽船主那边看到了那张乱步涂写的画纸。
他查了一下上面的电话号码，正是神代蓟的办公室的座机。
而那四个数字……伪装成渔民、隐瞒身份的青年看了这四个数字，然后试了一下神代蓟的账号密码，显示错误。
他想了想，又试了一下神代楝的密码。
一下子就对了。
进入账号后，发现里面只有18万的存款。
联想到神代楝年年都是漫画家交税排行榜第一位的光辉战绩，这个存款显然有问题。
稍微动用了一下内部资源后，调查到的内容反而出人意料。
太震惊了。
神代楝的账号资金流动，基本上都是打往了几个地方，全国各地的孤儿院的社会捐助的账号，各个城市的单亲家庭的各方面的捐助款项，还有一个用于向申请者提供零利息的学生贷款的社会组织。
了解学生贷款的利息的情况下，这个零利息的学生贷款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这些捐款的地方，都是看上去完备的一亿总中产的宣传口号中，被社会这个巨大的防护网漏掉的人群。
而她的账号上的18万元的存款，是用来支付每个月的房租的。
房租是直接从她的卡上扣除的。
“这是什么人啊。”
圣人吗？
只要思考一下神代楝的生平轨迹，调查者就能理解她的行动模式。神代楝从童年开始，就和自己的兄长、母亲在关西地区东奔西走，她会给这些特定内容持续性的大量捐款，甚至只留下自己生活的费用，唯一的原因，就是在她拿自己挣到的钱给这些弱势群体提供防护网，帮这些需要帮助却无法发出声音的人兜底。
真的是圣人……吗？
无论怎么调查，都无法查询到挥霍浪费的支出款项。
不买奢侈品，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
仿佛是另外一个神代蓟。
“还真的是。”
但是那个密码……1021……这个密码是什么意思？
一般人用于设定密码的可能性……是生日吗？
神代蓟和神代楝的生日都不是这个日子。
调查者又看了一下和神代楝相关人的情报。
其中一份是被她照看的熟人家的小孩……
“乱步的生日就是……10月21日？”
她拿熟人家小孩的生日做自己的账号密码？
（……那个小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一点的？）
借用了旅馆的电话给白水总编打了个电话后，神代楝就退了房间后，去了站台买了回东京的青春旅行票。
六个小时的旅行路程，路上还要吃个午饭。
但是白水总编说会有人来接他们回来，完全可以省下回程的车费。
毕竟现在的东京出租车费贵的吓死人，反正神代楝是坐不起的。
“神代老师。”乱步趴在窗外，看着外面后退的风景，“一开始就知道那三个小鬼会来岛上，而且须磨寺家的人也来了吧。”
神代楝吃着铁路便当，决定用鳗鱼塞满自己的嘴。
“唔？”她一脸茫然，“？？？”
“悲报岛不止一个停泊的地方。可恶，你一定看了岛的地图就知道了。”乱步气得想要砸窗子了，“老师，你也是故意在山洞里面搞的那一出。要不是我做了备用计划准备，你难道真的打算在洞里面待好几天吗？”
神代楝吞下了嘴里的鳗鱼：“能够搬开掉落的岩石离开吧。”
“你能搬吗？”
“我懒。”
“绝对连我准备的备用计划都想到了吧。”乱步气得差点跳到了座位上，“可恶，我要吃五千元的粗点心！”
“应该有这点零钱吧。”神代楝摸了摸口袋，零钱完全不够了，“好吧。”
“怎么了？”
“到东京再说吧。”
“让爸爸的部下替你买吗？”
（白马警视的部下？）
“乱步，不要做没品的事情哦。”
“知道啦，老师你好烦。”
“没办法。”神代楝又把自己面前的另外一份铁路便当推给了乱步，“乱步，好好吃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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