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等张宇他们走了，林葭佳才慢吞吞地把自己的书包捡起来，拍了拍灰，照旧搁回椅子上，看来并不在意。
安羽歆起身去里屋，想找杨庆买瓶水。
“我只是计划要在旁边开个小卖部，现在还没开呢，哪来的水。你就直接倒柜子上那个水壶里的就行，下面有塑料杯子，平时来嗦粉的客人也经常倒水。”
安羽歆依言打开热水壶，倒了一杯，“你这巷子里七拐八绕的，你确定小学生会乐意晃这么远进来光顾？”
水还是烫的，应该刚烧好不久。安羽歆想了想，又拿了一个塑料杯子，把水在两个杯子里来回倒，直到没那么烫手，才把装满水的杯子拿出去，放在林葭佳手边，然后又回到里屋，用刚刚过凉水的空杯子倒了一杯水。
杨庆把外头的蒸笼收进来，看着大半的包子叹了口气，抬头瞥见安羽歆手上的水，又想起刚刚他给林葭佳的那杯，便冲安羽歆努努嘴：“姐喝啤酒，在那边，角落里，你给她拿一瓶。”
“啊？”
“可别说我双标啥的啊，那一箱不卖的，就专门买来我俩喝的，我爸有时候也喝点。”
杨庆显然搞错了安羽歆的关注点，而对于安羽歆这种从小到大喝过度数最高的饮品就是冲鸡蛋的甜酒的人来说，林葭佳喝酒确实有点意外。
“她……能喝？”
“能啊，她白的都能喝。不过不常喝，我们也都没瘾，就偶尔……那个叫什么来的，对，小酌怡情。”
安羽歆在那一箱啤酒前蹲下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杨庆看他那样莫名开始乐，也跟着在他旁边蹲下。
“怎么，你没喝过？”
“没。”
“哈哈，我跟你说，我们家以前刚来这片的时候，我去批发市场拿点什么东西，经常半道上被人拦了，他们可没有现在这么好说话，给个一两百就放人。那会啊，他们会把你东西拿走，在你身上搜罗，但凡能弄出点钱的东西他们都照单全收。我那会见了他们，远远地就绕着走。”
“有一回没躲过，偏巧他们那一帮人最近没收着什么钱，又喝了点酒，脑子应该都不怎么清醒，就抢了我的东西，又在我面前放了一打啤酒，跟我说不喝完不让走。”
安羽歆也很同意：“脑子确实不太清醒，勒索人还搭几瓶酒进去。”
“……然后我也没辙，只能在那喝，不过呢实际上倒也没有一打，他们确实舍不得，就让我喝四瓶。”
杨庆刚喝一瓶就感觉胃胀得难受，旁边几个混混还在那有说有笑：“是不是男的啊？这就喝不了了？”
杨庆胀得想吐，他确实是没有这么快地喝过一瓶酒，何况他也不怎么喝酒，那会心里的想法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早知道不图便宜在这边开店了。
然后他捂着肚子去开第二瓶，没成想有人比他先一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对着拉环轻轻一勾，瓶身呲啦一声响，那天阳光正好，杨庆甚至能看见她手指绒毛上沾着一点啤酒的水汽。
她一瓶接着一瓶，最后一瓶喝完，她把瓶子往旁边垃圾桶里一甩，冷冷地说：“这样行了吗？”
她已经转过身，一只脚迈出去，准备离开了。
“行啊。”
领头那个慢慢逼近她：“跑我这来骗酒喝来了，我听说，最近有个小丫头拧断了我兄弟的胳膊，你们说，像不像这女的。”
手下几个有印象的马上附和。
“对，就是她。”
领头的拦住她的去路：“还挺横，知道这谁的地盘吗？”
林葭佳歪歪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国家的地盘。”
没等领头的发作，她便立刻一脚对着领头的下半身踹下去，从杨庆喊：“好看吗？赶紧滚！”
杨庆这才反应过来，飞快地往店那边跑，想了想又不对劲，怎么能让一个小姑娘在那挨打呢？那几个人块头虽然不大，但毕竟是男的，力气总是胜过她的。
于是他又飞快地往回跑，发现地上躺了一个，在捂着肚子嗷嗷叫，那个领头的受了致命打击扶着树还没回过神，身后有个人想趁着她看不见，抄起旁边的棍子就往她背后打。
不料她早听着动静，稍稍往旁边一侧身，那一棍子扑了个空，打到了树干上，好巧不巧，那位领头，正扶着树干休息，这一闷棍刚好打在了他手上。
也不知道这人感觉怎么样，反正立刻就弯下腰捂着手，那一只手就和放烤箱里的面包一样立刻就膨胀了起来。
混混拿着棍子一愣，发现打到不该打的人身上了，林葭佳趁机从旁边捞了不知道谁喝空的玻璃瓶，把尾端在树干上重重敲碎，吓得混混一激灵，回过神发现那满是碎渣的啤酒瓶已经抵在脖子上。
“那什么，姐，哥，爷，有话好好说。”
林葭佳却并不打算好好说，她甚至不打算说。她用玻璃瓶轻轻划过混混的脖颈，有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丝，他的脸因为恐惧拧成了一团，甚至忘记了自己手里还有根棍子。
林葭佳把棍子踹到地上用脚踩着，把手边的人往旁边一掼，抓住蹲着那位的馒头手，顺势一拧，领头的瞬间发出一声惨叫，惊得树上的麻雀换个棵树猫着。
她扭头对着一地的人说：“给你个建议，下次偷袭人的时候，别瞎叫唤，这一条街都能听见。”
她把碎瓶子丢进垃圾桶，又把地上大块的残片扔进簸箕，用脚把几个空易拉罐踢在一起，拍了拍手上的灰准备走，扭头发现杨庆站旁边看傻了眼，便问道：“他们抢了你什么？”
杨庆这才反应过来，把地上那袋子红薯粉拿了准备走。发现林葭佳走的方向和自己一致，便跟上去问：“谢谢啊，他们知道你家住哪吗？会不会找你报复啊？领头那个不知道还会不会来找麻烦，欸你手臂上那绷带缠着的怎么回事啊，也跟人打架打的吗？你——”
“闭嘴。”林葭佳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
“哦。”
不得不说林葭佳冷着脸的样子实在是非常有威慑力，杨庆几乎打了个哆嗦。
林葭佳扭头看着他：“打架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他们惹不起我是因为我不要命，你总还是要多活一阵的吧。”
杨庆盯着她的手臂，没有说话。应该是新伤，刚刚因为剧烈运动，伤口有点开裂，纱布上渗了点血。
“你最近才搬来的？”
“是。”
“这片混混多，但是年纪不大，水平也一般，能忍就忍，忍不了找你爸你叔你爷随便谁收拾收拾就老实了，一群欺软怕硬的东西。”
杨庆点点头。
刚好走到他家正在装修的门面，林葭佳抬头看了一眼：“你家？”
“对。”
杨庆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背影，突然叫住了她：“那个！”
“谢谢！”
林葭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他。
她眼里满是疲倦和痛苦，这些沉积在眼底的情绪还没有来得及收好，阳光为她的侧脸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良久之后，她莞尔一笑：“不客气，我只是去骗酒喝。”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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