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弥补意难平的第十天

1“我想，你早该料到是这种结果了吧？”

        纯白的，失去了时间与空间的世界，艾法静静地躺在白色石棺中，双手平置在小腹前，深海般的眸子空洞而死寂，她明明醒着，却宛若死去。

        “如果最后祂没有横插一脚，我想你就应该成功了。”

        “的确，的确，你的猜想是正确的，这的确是一种可以回到原先世界的办法，同时，我也为当你知道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后依然选择执行的勇气鼓掌。”

        “甚至能挣扎到最后一刻。”

        “不过这种注定了的、徒劳的挣扎，徒留遗憾的行动，你也是看到结果如何了，还希望你点到为止。”

        “毕竟下次，你也许就不会那么幸运了。”

        2艾法在将短信发出去的一瞬间犹豫了，她轻轻抿了抿唇，尽量维护着自己三无属性的人设，又悄悄瞥了周身的两位好友一眼——是的，她只敢不动声色地去看，生怕惊扰了，会发现自己这正在执行的秘密一样。

        “我们其实还有活着回到原先世界的概率，对吧？”

        那个问题就置在未读的短信页面上，艾法没有理会对面的人良久的沉默，她其实心里多少有了答案，只不过需要一个确认和一个契机，来足以支撑她完成她能做得到的。

        “琼，我们过几天还来吧？”正这样想的时，艾法听到了其中一个友人的询问。她微微抬头，发现那人温和的注视着自己，眉目满含笑意，尽管这次来镭钵街又和“天”斗争了一番，但大家都还是很开心的。“那不得来？你们都见着面了，我的还没着落呢。”未等她开口回答，另一位好友调侃地插上话来。

        “那到时候你可不要一见面就挂人家身上去，党和人民都看着呢。”

        “什么嘛，你怎么还记得明明我只是口嗨啊可恶。”

        艾法安静地听着她们一来一往，忍俊不禁地嗤笑出了声，她启唇应了一声“好”，刚想与之打趣时，又不由得鼻头一酸。她轻轻阖上眼，强行用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又重新稳定了声线开口：“到时候遇见太宰了我也必然给你开直播。”是与平常无异的嬉笑。

        “这什么，礼尚往来吗？”

        “反正我们几个有难同当谁也跑不了。”

        隐匿在一侧还未及时关闭的手机屏幕上，闪烁而出了四条短信内容。

        “既然你认为我们都是在挑战命运，那你也许知道，命运这种东西，总会在无穷无尽的困苦中给予或者说施舍一丝希望。”

        “不得不说，你很有勇气，在被绝对压制的情况下还想着如何逆转局势。但是，很可惜，看来我只能提前替你感到遗憾了。”

        “你们只不过是棋局的一环，做好你的本质，当好你的棋子，我想你也明白，那些想反抗命运的人，下场都会是如何。”

        “你会后悔的。”

        3在短信发出去后不过五秒，前三条信息皆变成了“语言违规，无法查看相关内容”，红色，加粗，像是对信息的掩饰，但更像是一种警告。

        对谁的警告呢？是她，还是那“棋局中的人”？

        艾法注视了手机上的那三行“违规”几秒，不知为何，他的手臂，不，是她的整个身躯都在微微颤抖，就宛若一个破碎的玩偶被两方极端拉扯着，即将要撕裂开了一般——对命运、对玩弄命运的人、对这种把戏想要讽刺、挖苦其可笑，和一股莫名其妙、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委屈、不舍、想要落泪发泄，之间的矛盾。

        她打开了空间动态，浑浑噩噩地按下了一行字，在即将发送时又犹豫了一下，默默叹了一口气，改动、删除、重新编辑。

        于是谁也不知道那是一句求救：

        “无论是谁，来救救我们啊，带我们，不，至少带她们逃离这场游戏吧。”她当时是这样说着。

        但最终还是换了一种方式，毕竟在这场无休止的斗争中，求救也好，一切的柔软与脆弱都是无用功，没有谁会来同情这些，被卷入命运漩涡无力反抗的、不起眼的小人物们。

        那就，再也不许后悔了吧，只能这样了。

        将动态发出去的一瞬间，艾法下意识地再次瞥向了身旁的两位挚友，像是心虚地在确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被人注意力一样。“琼？”不料，有一个人和她对上了视线：“是我有什么问题吗？”

        “不，”当机立断地，艾法摇了摇头，将手机自然的收到身侧去：“我只是在想太宰治会多久之后找上门来。”问话的那人微愣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向另外一个人：“宫本，我们的希望期盼程度和他们出现的概率是成正比的，看你的了。”

        宫本初一颇认真地看了回去，语气极其诚恳：“不要对我抱有太大的希望。”

        “······所以你连挣扎都放弃了吗？”

        “哎呀也不是，只是单纯觉得玩不过剧本精而已。”

        艾法看着两个人没有对自己太过询问的样子，轻轻松了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打开了刚刚短信的页面。她的唇角浮现出一丝隐晦的冷笑和嘲讽，嘲讽他们，或祂竟然为了不想让她看到短信，会自己将“世界的规则”的本体暴露在她的面前。

        的确，其实她一开始就有足够的能力将她们带回到原来的世界，只不过因为一直摸不到“世界的规则”而没有办法动手罢了，现在“世界的规则机制”就摆在她面前······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艾法启动了“数据掌控”如一把利刃般地向它刺去，企图从这暴露的缝隙中逐渐的撬开，撬得足够大，大到能把她们所有人都塞回去。

        对，她们，不包括艾法自己，她明白自己回不去了。

        做为代价，她会死在这里。

        她强行忍下了“天”对她尖锐的警告和反击引来的折磨，那大概该如何形容呢？就好似有人狠狠地捏住了她的肺，用匕首穿刺过她的心脏，甚至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咯作响，溺水般的窒息，无限扩大的疼痛，被钝器敲打大脑后的混沌感······

        但是在临界的最后一刻，艾法想到的居然却是：我还没有好好叮嘱她们要活下去呢······

        大家都要好好的······这是她的意识彻底崩溃前最后的想法。

        “艾法——！！”似乎有人在呼唤她。

        抱歉，好像这样······会吓你们一跳吧？

        谁又知这一眼竟是永别呢······

        4“在强行使两个世界叠加碰撞出现虫洞，而导致人被困在一个既不属于下级世界又不属于本世界的空间，她们在那种状态下待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有发现，连这种简单的时空叠加理论都不懂，她们真的值得你付出吗？”

        那个声音在空旷的洁白世界里回响着，戏谑又嘲弄，可惜那石棺中如同沉睡的人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显然是听见了，但不想搭理“他”。

        因为自己就要死了，也无所谓回不回答，不过若真有个答案那便是，她从不后悔。

        这个世界是场阴谋，时空规则以及世界存活必要条例是从她与“那个人”脑海□□同存在的理论知识搭建而成的，本身就又冷又邪门又唯心，再加上她们不过是因为她而被连累着拉过来的，所以不知道这些东西，算是一种正常现象。

        是的，如果说用来限制她们行动、过分苛刻的生存条件是“天"的自我保护，将她们设计来到这个世界并提供了各种便利是”那个人“的游戏，那么关于跨级时空世界碰撞各种科幻级别的理论知识，则是从她，艾法·kill·尤金的大脑中被提取用来构建的。

        那么，从一开始，她就是个罪人，加快她们成为困兽步伐的罪人。

        “呀，真是有趣，我还以为这只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呢，”那个声音喋喋不休着，时刻关注外面情况的“他”突然轻快了许多：“没想到祂会在这种时候横插一脚啊。”轻快得过了头，就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

        ······“天”最终还是把它截胡了么。

        “你的心脏停跳了呢，可她们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再这样下去哪怕你死了她们也是回不去的，所以都劝你了，白费力气。”如果那是一个人在说话的话，那“他”这时一定是在无所谓的耸肩，顺便调侃着石棺中的少女：“既然那么有趣，我也来掺和一脚好了。”

        星野结衣，宫本初一，诺墨，零夕，且听，墨小白（日向白），墨安笙（加茂笙），茶零子（长谷川凛）······

        以前未有感觉，现在才竟知，名字中包含的意义，我希望······

        “你们这些人啊，真是无法理解，”过了没一会儿“那个人”便又返回来嘟嘟囔囔的抱怨：“放着这么好的回家机会不要，居然会选择留在这个世界了。”

        ······是吗。

        “所以，该说你们的友谊让人愚蠢到感动呢，还是你的运气好呢，总之，你又可以活了，”那个声音停顿了一会，似乎对这些事真的无语去评价了，默了半晌才开口：“行啦，反正你也活过来了，这地方你爱呆多久呆多久吧，顺便，的确是有人按照你心中所想选择了机会，只不过要少数服从多数。”尔后便没了声响，摸估着“他”已经离开了这个地方。

        活下来了······？那还真是，令人意外啊······

        在确认“那个人”走之后，艾法才动了动手指，她没有起身，注视着远方的蓝眸没有改变视线，只不过露出了一直藏于双手掌心之下的手机。

        『临时会话——0310501』

        等待天启：我的选择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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