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
她不好意思吗？
梁叶甩了甩头，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别别扭扭的，浑身不对劲。
“拒绝拍经纪人马屁。”她戳了戳那几份剧本，“说正事，看上哪一部了？”
面对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架势，白亦只笑了一笑，从中抽出一份递给她。
梁叶看到封面上的名字，忽然就愣了一下。
那部剧叫《额间花》。
这个本子，是一部古装权谋虐恋剧，讲述的是先帝崩逝，新帝年幼，在动荡的朝局中，摄政王和长公主为了各自的立场，互相猜忌，争斗不休。
两人分明都对对方有情，却总是因为所谓的家国大业，选择牺牲自己的感受，将这份情愫深埋在心底。整部剧都充满着误会和伤害，令戏外的观众一边着急，一边流泪。
而男主这个摄政王的角色尤为出彩。
他既有治国之才，且深得人心，好几次都有一击制胜的机会，却总是因为对长公主的爱慕而犹豫，反而被长公主狠心中伤。
最后，由于恶人的离间和蒙蔽，他几乎真的死在长公主手下，才终于有机会托出真心，原来他从未有过窃国之心，他所有的心机与权术，无非是为了保护新帝和长公主能长久地平安。
梁叶之所以对剧情记得这么清楚，是有原因的。
其一，是因为在她的上辈子，这部剧非常地火。
起初没有人看好这个本子，都认为观众爱看虐心剧的时代早就已经过去了，但是谁都没想到，它逆风翻盘，不但红极一时，赚尽了观众的眼泪，且因为精湛的制作，被反复回味，最后成为了一部经久不衰的现象级好剧。
而其二，就是……
她曾经把同样的一份剧本，递到过白亦的面前。
现在回想起来，她觉得自己作为经纪人的眼光，真的是非常好的。
那时候，白亦刚刚因为过于清高，失去了争取张董投资的新剧的机会。但是没有和豆包互换身体，也没有《阑珊》的封面拍摄，整个光年娱乐的高层都对他很失望。
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梁叶把《额间花》的剧本放在他面前，对他说，她看好这部剧的质量，以他的演技，应该能撑起这个人物，不说多爆，至少能赚到一波口碑。
她并没有因为爱钱，就失去敏锐的判断力。
只是问题出在，这部剧的女主已经敲定了，是韩舒桐。
就是总试图和他炒cp的，他上一部剧的女主，韩舒桐。
当时的梁叶，脾气远比现在急躁，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和白亦争了起来，把事情的重点放在了为什么他就不能接受炒cp上。
最后的结果，就是白亦放弃了这个机会。
她还记得，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对不起，我觉得这么做，就失去我演戏的初衷了。”
那年二十来岁的梁叶摔门而去，决定留他一个人去撞南墙。
但现在重生回来的梁叶忽然觉得，她也有一点明白他心里的想法。
“怎么了？”
面前的人忽然出声，她一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那份剧本看了很久了。
白亦看着她，笑容里有几分抱歉。
“你是不是，不赞同我选这样的剧？”
不是，说了你也不信。
梁叶摇了摇头，恢复了平时的样子，随手翻了几页剧本。
“你先说一说，你为什么想挑这部戏。”
“因为这个人物很有深度。”白亦答得不假思索，“我想挑战他，想演一部好戏。”
他半垂着眼，睫毛尖在阳光底下都泛着金色。
“但是我也明白，公司不会赞成我接这种高投入，回报又不确定的剧，包括我自己，也并不敢保证这部戏的成绩。”
他扭头看她，“梁叶，如果你不希望，我就不接。”
“……”
梁叶忽然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如果不接这部，你打算怎么办？”
“在其他的本子里再选一选吧。如果没有更合适的，前面说的蓝天那部偶像剧，也不是不可以。毕竟它对公司来说，应该是收益最大的，你的工作应该也会好做很多。”
她第一时间，甚至有些怀疑他是在说反话。
但是她盯着他仔细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他是认真的。
白亦是真心地觉得，他可以不那么坚持自己的选择，转而以公司的，甚至是她这个经纪人的利益为优先考量。
可这反而让她觉得非常不舒服。
“不是说要做一个好演员吗，为什么连这点坚持都没有？”
“……？”
她面对一脸错愕的白亦，把《额间花》的剧本留在茶几上，其余的都装进包里一股脑带走。
“就这样定了，就接这部剧。公司那边我会处理，不需要你担心。”
她站起来去换鞋，“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这部剧的女主是韩舒桐，她们家炒cp的心是肯定不会死的。提醒过你了，你有个准备。”
说完，径直就往外走，留下白亦一个人目送着她的背影，神色难以捉摸。
一直走到室外，站在大太阳底下，她才觉得那股莫名的生气被抚平了一点。
她不允许。
她不允许白亦因为种种俗气的理由，放弃一部喜欢的好剧，转头去接那些对他的职业生涯没有什么帮助的戏。
她梁叶手底下的艺人，不可以平庸。
在她的上一世，《额间花》播出后大获成功，直接把韩舒桐抬上了一线小花，往后很多年的发展都顺风顺水，而男主虽然不如她出彩，也稳扎稳打上了一个台阶。
其实在后来的年月里，她也难免回想过。
那个演员，论演技论颜值，论和角色的匹配程度，都不如白亦。如果当初是白亦出演了这个角色，获得的成就一定远胜于他。
只是白亦已经退圈隐身了，没有任何如果。
但是重生一次，机会就放在眼前。
她可以陪着白亦走向成功，她有这个自信。
……
如她所承诺的那样，来自公司那边的质疑和反对，全都被她挡了回去。
电话里，徐艾莉一连叹了好几口气。
“小叶子，我知道你的能力强，主意大，但是这么大的事未免……”
她在办公桌边揉着太阳穴。
“蓝天投资的那部剧，真的非常稳，无论对公司，还是对白亦个人，回报都是很高的。相比之下，《额间花》的剧情已经不符合潮流了，现在的观众不爱看这些虐心虐肝的，我纯粹是看他们制片方态度诚恳，才顺手夹在里面一起给了你。
“我是想让你帮着劝劝白亦，而不是和他一起耍性子。”
梁叶一边给豆包添水，一边回答她，不紧不慢的。
“我没有耍性子，白亦也没有。他甚至说了，能理解公司不会赞同他接这样的戏，愿意另作考虑，是我力劝他接下来的。”
“为什么？！”
“我严谨地分析过了，就像你说的，这个制片方虽然名气不大，但诚恳踏实，是用心做事的人。这样的权谋大剧，如果制作精良，是能获得口碑的，其实观众没有那么狭隘，他们不是只能看得进去糖水剧，我们作为从业者，也不要低估了观众的审美。”
她微微笑着，“艾莉姐，你信不信我？这部剧会火的，白亦会靠着它，从流量踏进实力演员的行列。”
“……”
电话那头寂静许久，像是被她说得已经没脾气了。
好半天，才传来徐艾莉无奈的声音。
“或许是之前几次事情，你的选择都做对了，给了你信心。但是叶子，我必须提醒你记住，你是要为自己的每一个决定背责任的。”
她说：“你还很年轻，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跟着白亦胡闹，结果证明你错了，你往后的职业道路，要怎么走？”
梁叶在这头无声地笑了一下。
不，她早已经不年轻了。
上辈子，她选了一条自以为正确的道路，到头来被信任的同伴反插一刀。
这辈子，换一条路走也很好。
“谢谢你，艾莉姐。”她的语气郑重，又坚决，“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万一真的错了，我也不后悔。”
挂了电话，豆包在她的脚边蹭来蹭去。
她低头看了一眼，“干什么？又不想吃粮？”
小狗呼哧呼哧地哈着气，满脸期待。
她笑眯眯地揉了一把豆包的头顶。
“别和我来这套，小朋友要好好吃饭，知道吗？哦，给你煎汉堡肉的那个人呢，很快就要被我丢进组去拍戏了，嘿嘿嘿，勿念。”
“……”
豆包也不知道是听懂了没有，黑豆似的眼睛往下微微耷拉，低头乖乖地去啃干粮了。
梁叶正打算给自己倒杯水，手机上忽然来了一条短信。她点开来看，发件人竟然是龚海洋。
上面写的是：
【我回老家查看过了，如你所说，我家在建的房子，大梁真的被人动过手脚，幸好及时停工纠正，才没酿成大祸。如果不是你提醒我，后果必定不堪设想。你是我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感谢你。】
【之前的事，多有冒犯。我愿意立刻公开道歉，请问您接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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