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魔
“徐道长，我等你很久了。”
一道略显柔弱的声音响起，沈月娘提起裙摆，缓步走向徐紫川，冷眼看着打斗中的徐紫川和林康平:“你以前帮着林康平捉走我的时候，没有想过我会来寻仇吧？”
徐紫川用拂尘挡住林康平的攻势，目露诧异:“你竟然不是个傻子，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灵智的？”
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装傻装这么久，还把他困在了这个梦境之中，不简单啊，徐紫川的面色阴晴不定，大有一种被人暗算的愤愤不平，这种给人耍了的感觉可不好受。
沈月娘乐于见到这样的徐紫川，她继续操纵梦境中的人物与他对打，没有理会他的问题:“我该怎么称呼你呢，徐道长，妖尊徐迟，还是书生徐有容？”
“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徐紫川动作一僵，目光突然变得阴鸷起来，他扬起拂尘，几道光剑便冲着沈月娘而来，几乎是直逼要害。
沈月娘不躲不闪，在剑身即将没入胸口时，用手生生截住了那几把剑，软软笑着将剑徒手碾为齑粉。
她几乎是一直笑着，连指缝渗出血来也浑然不觉。
“徐道长，我还是叫你徐道长吧。”她喃喃自语:“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你们把我锁在林家的每一个日日夜夜，用尖刀取血的恐惧和疼痛总是支配着我，我无时无刻不想逃跑，却怎么跑也跑不掉。”
“你们随随便便就把我玩弄于股掌，肆意凌/辱，百般折磨，可有把我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你有什么资格生气，气的是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上吗？”
既然马甲已经掉了，徐紫川也懒得装了，他放出妖力，一身妖气遮天蔽日，暗红的眸子里满是嗜杀与疯狂:“落到你的手上又如何，想杀我，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沈月娘加大对梦境中人物的操纵，很快沈秋娘也加入了战场，林康平，沈秋娘，二打一，徐紫川两头都要应对，只好集中注意力，不再分神。
见徐紫川不说话了，沈月娘用绣帖掩着唇角，似乎是有些疲惫:“这是我的梦境，梦境中的一切都由我一人操控，有没有这个本事不是你说的算的，我在这里等你们很久了，今天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你们？
他们的对话顾念在灵藤裹成的人蛹中听了个真切，她心中一跳，直觉这个“你们”二字不大对劲，这里除了徐紫川，哪里还有第二个人，沈月娘说的不会是她吧……
果然，脚步声渐渐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那个，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去？”顾念试着和林灼商量。
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没法控制，就像是一条崩塌的剧情线，叫嚣着往死亡的深渊奔去，他们就是那条剧情线上拴着的两条咸鱼，咳咳，是两条努力自救的咸鱼。
“要不我们再看看情况，如果我们现在贸然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被沈月娘针对，再等等吧，看看她想做什么。”林灼也不大确定，只能同顾念暗中交流。
谁也无法保证，如果立马出去会遇到什么状况，原本林灼以为沈月娘是因为先前的幻境生出了心魔，被困在了心魔制造的梦魇之中，现在看来，事实似乎与他的猜想大相径庭。
这哪里是被困在了心魔制造的梦魇之中，更像是沈月娘为了困住他们特意制造了这个梦境，索性请君入瓮，好来个瓮中捉鳖。
顾念此时也猜到了些许，林灼又暗语传声跟她通了口气，除却他的猜测，也把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带任何隐瞒的告诉了她。
“你竟然失去了内丹……”这个事实让顾念略微有些震惊，他本不必如此的，那次确实是为了救她，虽然他救她并不是单纯的见义勇为。
顾念本来还想回些什么，沈月娘却已经走到了近前，透过灵藤的间隙，她可以清楚看见停在面前的一双水红的绣鞋。
沈月娘今日穿了一身桃红的衣衫，这种颜色本身是最艳丽的，若是穿在一个娇俏少女的身上，自然衬出几抹艳色，可偏偏她太单薄，单薄的像暮春桃树上枯萎的黄叶，让人不禁联想到衰败，终结，以及死亡。
总之，与生机勃勃的红格格不入。
兵器碰撞的声音仍然在耳边不断响起，沈月娘抬手，像开盲盒一样，在两个人蛹间挑选了一番，最终打开了包裹着顾念的这只。
“你的修为不高，我先把你放出来。”
沈月娘的声线很柔，不放狠话的时候，声音总是极好听的，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攻击性，这话说的熨帖，不像是有很大的敌意。
顾念神色微动，心里回味了一下沈月娘的态度，还是觉得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杀意，估摸着她还有什么话要说，于是静观其变。
“我妹妹是你杀的吗？”过了一会儿，沈月娘突然开口，目光锐利但又充斥着一种奇异的平静。
是，也不全是，顾念回忆当时的情况，只觉得心情复杂，一开始在锁灵阵的控制下，她根本无法使用灵力，如果没有系统的帮助，哪里能接得住沈秋娘的剑招。
可是杀死的沈秋娘的既不是她，也不是当时控制她身体的系统，而是重华感应到危险后的自然反应，重华是把灵剑，灵剑护主，事情确实是这样，但这些话说出来沈月娘会信吗，顾念不禁怀疑。
顾念心下思量的空档，沈月娘一直都在观察她脸上的表情，她的每一个犹豫和顾忌，沈月娘都看在眼里。
“我想听实话。”末了，她补充。
“沈秋娘不是我杀的。”
顾念复盘当时的状况:“那时的场面太混乱，你妹妹突然就没有办法动用妖力了，一下子局势逆转，我占了上风，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等她落败准备逃跑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重华就已经出鞘了。”
“在此之前我没有杀过人，所以面对杀戮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当然，就算灵剑没有护主，在做好心理建设以后，我也会亳不犹豫的杀了沈秋娘，阻止她滥杀无辜。”
顾念说的都是实话，她惜命，但也不会为了苟活而说谎，她还没有狼狈到为了求生不择手段的地步。
沈月娘拨弄着额间的碎发，连眼睛都没抬:“我那天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飞剑出鞘，一剑从我妹妹的心口穿过，剑是死物，人是活物，既然是你的剑，自然跟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谁知道是不是你指使的，即使没有你的指使，你也难辞其咎，看来我今天找你寻仇是找对了人。”
“不过我的仇人似乎不止一个。”沈月娘冷冷瞟了一眼林灼的方向，抬手把他也放了出来:“之前和我妹妹做过交易的人是你吧，你帮我妹妹布下了锁灵阵，后面想必也是你让她无法动用妖力的。”
“不错，是我，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灵智的？”林灼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下来，再又反问她。
沈月娘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淡淡道:“在你帮我妹妹解开兰香苑的封印之后，我被掳走的这些年，妹妹为我找到了可以恢复灵智的灵药，那天她给我服下了。”
“原来如此。”
沈月娘自嘲地笑笑，指着顾念道:“我就想知道，作为同族，你为了维护这么个女人，居然临阵倒戈，帮着她害死我妹妹，真的值得吗，我妹妹哪一点比不上她？”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顾念的心思千回百转，一下子想明白了许多以前想不通的事，这时候突然被沈月娘提到，她抬起头，迎着他们的目光，嘲讽一笑。
修真界真复杂呀，人均几个马甲，横竖都在骗她。
林灼似乎并没有被顾念的嘲讽影响，只是冷冷对沈月娘道:“你误会了，我帮她并不是因为任何男女私情，只是因为我不想看见你妹妹拿凡人的性命修炼邪功，修道修心，我相信只要潜心修习，妖也可以飞升。”
“呵，这话说的多漂亮，真是冠冕堂皇，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稍加修炼修为就可以一日千里。”沈月娘非常不屑:“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沈月娘催动妖力，瞬间天地变色，狂风大作，一股强烈的杀气让人从头凉到了脚，顾念只觉得汗毛倒竖，根本无法动弹。
萦绕着魔气的黑色光柱从沈月娘指间流出，捆住顾念狠狠一摔，林灼反应快些，没有被光柱捆住，只是在躲避的过程中，被光柱重重一甩，血珠很快渗透衣衫。
“你果然是心魔。”林灼捂住伤口，急急退到顾念身侧。
沈月娘笑得疯狂，她睨着地下的林灼，冷声道:“是又如何呢，以我的修为，恐怕一辈子也报不了仇，倒不如入个魔，再为你们编织一场美梦。”
这哪里是美梦，明明是噩梦，顾念在心里吐槽。
这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系统也开口了，顾念看向系统面板，才发现已经有好几个三角形的消息未读警告。
“附近有妖，随机任务已开启，妖物强度五颗星，危险指数五颗星，妖物个数:3个，其中一个是已魔化的，收服妖物将获得3000积分奖励。”
“警告警告，经系统评估，以宿主现在的修为无法应对三个五星大妖，请快速逃离，请快速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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