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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无章


逃荒似的,何纵也最后快步离开大厅,随意抹了下脸上快要风干的水光。

        他驱车回到了家,把门的密码改了,好让季行远开不了门回不成家。手机电话铃声一个劲儿的响,秉承着祸不及外人的准则,即使现在再烦躁也还是接通了电话。

        “何总,”一声冷漠沉稳的声音响起,让何纵也脊背发冷发麻,“季总现在不太清醒,一直念着您的名字,您看现在是否方便照顾一下他?”

        秘书也是无法,如果是平常,他大可帮烂醉的季行远安排酒店找人照顾他。但现在真的忙到他晕头转向,两位老总一个当甩手掌柜,一个神智不清,能挑大梁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为了这公司不因今晚舆论倒闭,自己的饭碗能保住,秘书真的累到心力交瘁,只希望何纵也能理解一下他。

        可他又实实在在找错人了,何纵也背靠着门,身子慢慢滑下来,脸埋在手臂里,声音沉闷又冷漠:“我理解你很忙,但如果你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的话,我建议你可以趁早去财务部结三个月工资,离开公司。”

        随后挂断了电话。

        秘书单手扶着季行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听着被挂断的“嘟嘟”声,一时间凌乱了起来。

        秘书先生现在也认为自己可以结工资跳槽走了。

        何纵也一点愧疚心理也没有,他寻思着,一个人在明知道自己的老板出了轨,老板和原配在不久前产生了争执,是怎么心安理得理所应当的,让原配来照顾老板的?

        他不理解,也不想再管了。

        就算公司大楼塌了,都与何纵也无关了。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打来,各种备注都一窝蜂的想问候何纵也,烦躁之下,何纵也索性还是祸及一下他人,关了机,不管生前身后事,把手机泡进了鱼缸。

        他身形不定,走路都是虚的,所以不想用淋浴,直接泡在浴缸里,将半张脸沉进水里。

        原想着洗澡能轻松一下吧,但放在现在的何纵也身上,明显效果不佳,今天的种种记忆跟走马灯似的在他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他真快死了一般。

        酒宴期间,从洗手间出来后,他总以为自己能挺过下半场,好歹多跟几家大户谈谈生意,没成想,一家公司的老总是个爱看热闹的,将自己躲进洗手间时,季行远做的种种都告诉了何纵也。

        听到那些话时,何纵也的脑袋都是麻的,脸上的微笑将将挂不住,硬生生听完了那位老总的调侃。

        但那位老总还是低估了何纵也的抗压能力,只见何纵也听完后,轻轻摇了摇头,自嘲的笑笑,说:“见笑了。”

        算是伪装的和谐,两人心里都不大愉快,何纵也善察言观色,自己早把他堵得觉得没意思,自己也很识趣的找借口离开了,走到露台透气。

        其实他的神经那会儿本来就快绷不住了,没想到季行远突然的发疯,将何纵也稳住自己的最后一条防线给生生斩断。

        他原本是能挺住的……

        这些跟以前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何纵也将身子,包括头,慢慢浸入浴缸里,眼前水光朦胧,他自虐似的,遥想当年。

        ……

        刚离开公司的那几天,何纵也浑浑噩噩,把放在公司里的东西全放回家,一一收拾出来时,发现自己缺漏了洗手时放在办公桌上忘戴回去的戒指。

        回去办公室找,没找到,干脆去监控室查查监控。

        监控室的指针“哒哒”响着,保安调着监控,看着当天的监控记录。

        监控里,尚被安放在桌上的戒指透着晶莹的反光,和主人一般温和恬静。但被闯进办公室的两个不速之客扰乱了和谐——

        季行远,和他第一任情人。

        看到那两人时,何纵也浑身上下的血都冲大脑上涌,撑着桌子的指尖微微发凉,蜷缩了起来。

        保安像是看见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发现了季行远的秘密,慌乱了起来,生怕何纵也怪罪自己,将自己开除,从此没了饭碗。

        监控里传出了声音。季行远恬不知耻地把何纵也送给他的领带扯下来,捆在了情人的手腕上,情人娇嗔几声,而后随着季行远接下来一系列晋江不能过审的动作,发出晋江不能过审的的吟叫。

        大概是迫不及待了吧,季行远拉着情人来到最近的一件办公室,却没注意到这是何纵也的办公室。

        那是何纵也人生第一次觉得季行远这么恶心,恶心到他的胃被刺激出从未有过的疼痛,让他痛不欲生。

        四方屏幕里,情人的腿随意乱晃着,把桌上的戒指踢到角落里。

        看见这一幕的瞬间,何纵也终于绷不住,呼吸骤然急促,脸色苍白,整个人跪蹲在地,手用力捂着胸口,自己也不知道是胃痛还是呼吸急促带来的胸口痛了。

        突如其来的应激反应吓得保安急忙叫同事打120,训练过的专业能力促使自己呼唤着何纵也,尝试让他冷静下来。然而无济于事。

        保安室乱成一锅粥,何纵也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悲哀,也从未想过往后也是如此杂乱无章的悲哀着。

        他分明用力汲取着空气,却觉得缺氧,大脑眩晕得让他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绝望,却仍旧回想着监控里的那一幕。

        最后救护车终于来了,医生将何纵也小心放在洁白的抬床上,准备带病人前往医院,但何纵也下一刻拉住了那位掉监控的保安,在急促的呼吸里找到说话的机会。

        他说:“……今天的事,哈…不要和其他人说,谁,谁都不行!还有…把监控删了,都删了!”

        把何纵也的不堪都删了,他觉得这般,好似就能把那段记忆删了。

        终究是自己异想天开了。

        保安连忙应下,何纵也才肯松手,前往医院急救。

        楼上的季行远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忽而听见楼下救护车鸣响的声音,心莫名地慌了片刻,只是那么一瞬间,季行远只当自己太过胡思乱想了。

        何纵也很反感消毒水味儿。他躺在病床上,刚被护士打了一针镇定剂,茫然地天花板,闻着令他不适的消毒水味。

        他是个很理智的人,方才的应激反应只不过是他自我保护的机制,即使不需要镇定剂,只用缓那么一段时间,他还是那个理智沉稳的何纵也。

        镇定剂带给他脑子混乱的负担,他只好慢慢调整着呼吸,熬过药效。

        几声敲门声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静,何纵也的心情虽然处于低潮,但还是将自己扶起来,背靠着床头,温和地说:“请进。”声带因方才的急促呼吸而沙哑,有些疼。

        随之进来的人穿着白大褂,很年轻,模样很亲人,不过表情挂着些许遗憾。

        他对着何纵也作自我介绍:“您好,我是贺言。”

        何纵也礼貌点头,应声:“贺医生。”

        “您没有亲人伴随,所以我只好同您讲讲您现在身体的战况。”贺言的语速很缓,但细听,还是有些卡的,“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何纵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如今也无所谓了,他很好脾气的说:“好,我听着。”

        贺言深吸一口气,最后一气呵成:“根据您的检查报告来看,初步确诊为胃癌晚期,如果积极治疗,痊愈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他在骗人,都晚期了,还说什么痊不痊愈呢?

        贺言有一肚子劝说治疗的腹稿,可看见何纵也听到自己的话后仍旧面容柔和,毫无崩溃神色,准备劝说的话临到嘴边又咽下了。

        实际上何纵也不是毫无反应,他怔愣了一瞬,好像听不太真切,喃喃自语这:“胃癌,晚期啊……”

        他竟不知被季行远这么一激,自己就能得了个胃癌晚期。季行远这个人够晦气的。

        “好,我知道了,请问可以不治吗?”何纵也也觉得自己是个怪人,知道自己没几年可活了,还笑的出来。把贺言吓得不轻。

        太坦然接受了,他冷静到贺言觉得何纵也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胃癌。

        “我认为,还是得治一治的。”贺言说。

        “那就是可以不治疗吧?”何纵也前一句是跟贺言说的,后一句倒像是同自己说的,“那就不治了吧。”

        都无所谓了。

        何纵也轻笑了一声,说:“谢谢贺医生,请问不治了之后,还有什么流程么?”

        这个选择实在直接,直接到把贺言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医生给吓到了,杂乱的情绪里更多的是难过。

        医院尊重病人的选择,贺言无力的劝说了几句后,便交代了后续流程。

        何纵也耳朵里跟进了水一般,听进去的声音朦胧,使他茫然着,不尽真实,无所适从,最后只能顺势而为。

        水淹没过头顶,何纵也的肺活量并不好,堪堪将要把自己淹死,一只脚快要迈入鬼门关时,他才舍得冒头呼吸。

        水珠顺着湿透的头发滑下来,接着描摹何纵也身躯曲线,略痒,使他微微抖了一下。

        冬日不宜沉迷于温暖的浴室,何纵也没多待,洗完澡后便慢步走到落地窗前静坐,感受着无人打扰的安静,放空思绪,随着过往的回忆一一在脑海中播放。

        他在想,当年为什么会和季行远在一起呢?

        感情是自己太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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