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集训难题
初入《燕歌行》剧组，郑斯澜明显有一种感觉：它和自己以前曾经待过的那些电视剧剧组不一样，这俨然是一个经验老到的团队，制片等带头人以精益求精的态度将剧组上下的运行安排得有条不紊。
目前，《燕歌行》仍处于筹备阶段，开机仪式定于一个月后，郑斯澜进入剧组并没有闲着，而是直接被派去参加集中培训。剧组专门聘请了业内有名的礼仪老师和武术指导负责教导演员们，毕竟这个剧是古装剧，文化礼仪知识很有必要，像郑斯澜这样要饰演智勇双全的将军的，体能与武术训练更不可避免。
郑斯澜没有任何异议，甚至欣然接受，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机会。他深知自己非科班出身，比起专业演员欠缺太多太多了。
况且，与单匀裁导演的匆匆一面让他有些发怵，对方本就不苟言笑，一脸严肃，看他的眼神跟看学生考试作弊拿高分后还上台领奖一样，是完全不加掩饰的古怪。
郑斯澜心道：难道杨导把单导诓了？否则单导看他的眼神为什么会如此怪异，说好的一眼相中很满意呢？
整个剧组，除了他和杜若晴是直接定下的人选之外，其他主要演员莫不是通过试镜打败诸多竞争对手才被起用。而杜若晴本就是颇有名气的小花，情况跟郑斯澜完全不一样，这样不是靠自己实力争取来的角色，始终让他很没底气。
他已经怀疑自己之所以能空降剧组，兴许不是出于杨导的推荐、单导的决定，而是这部剧的完全投资人殷盛的授意。
就连在微信上主动找他聊天的林莫默说起此事时，也持有同样看法，甚至非常肯定。
“斯澜，你不觉得这个戏，找你找得太快了吗？”
“的确是。”
“我看，就是你那个巨有钱的前男友想再续前缘，借此捧你呢！”
“可是，他都把我当成陌生人了。”郑斯澜心道：殷盛自有其矜贵骄傲，哪会像林莫默一样死缠烂打？
明明他都讲清真实想法，想保持适当距离，免得彼此尴尬，谁知道在翠微山那晚林莫默竟嬉皮笑脸说什么“你不喜欢我归你不喜欢，我喜欢你归我喜欢，没有关系的，做不成恋人，当好朋友也行”，郑斯澜辩不过他，只能感叹在外国长大的人脑回路不一样，并与对方继续维持联系。
“难道你以为他是欣赏你的演技吗？”林莫默佯装咳了一声，忙道：“我不是说你演技不好的意思。我是觉得，他若对你没想法的话，难道还会接连让你出演他投资的影视项目吗？有钱任性也不是这个任性法吧？投资影视可烧钱了。”
郑斯澜心中的迷雾顿开。是了，想当初，宣骊一角也得来轻易。如果不是殷盛，这些别人抢破头的角色，怎么也不可能轮得到他吧？可真的是这样子，那他只能更加愧疚了，因为他注定亏欠辜负殷盛的爱。但，为什么殷盛又将他视为路人一般，陌生而疏离呢？
为了摒除满脑子乱糟糟的念头，郑斯澜迫不及待赶去集训地点。
“斯澜，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扮演女主的杜若晴也前来参加培训，一看到他就热络地打起招呼，“上次合作咱们还是叔嫂，没想到这次成了对象，哈哈。”
不管在剧里是哪种关系，说出来于他而言都有些尴尬，郑斯澜点了点头以示回应，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傻傻一笑。杜若晴算是他近距离接触过的女星当中最有名气却最没架子的了，加上他们本就是同龄人，郑斯澜很快就能放松地跟她聊起来，“若晴，你是怎么进的剧组？”
“单导亲自打电话给我的呀。小说是他夫人苏翎前几年写的，剧本也是他夫人改的。他一直想拍成电视剧，筹备了一两年，拿到殷总的投资后，立马来找我，因为他和苏编剧都觉得我非常适合秦穆歌这个人物，刚好我有空闲，就接了。”杜若晴毫不避讳地说完，又问道：“你呢？”
郑斯澜哪好意思说自己直接走了后门，心虚地回道：“是杨导向单导推荐我的……”
“看来两位导演都慧眼识珠。”杜若晴笑道：“对了，我刚接戏的时候，单导就吩咐我要和男主一起多玩玩，最好打打闹闹，培养cp感，你不知道我多怕遇到一个讨厌的搭档，幸好是你，嘻嘻。”
两人没聊多久，场中来人渐多。
其中有个年轻人抢先走近前来，冲着杜若晴笑道：“学姐你好，我叫欧君哲，也是从庆都戏剧学院毕业的，就比你小两届，在这部剧里不出意外的话扮演三皇子。”说到扮演的角色时，这个长相不错的男生竟匆匆瞟了郑斯澜一眼，让站在杜若晴身侧的郑斯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突然眼花，他竟觉得对方含着笑意的目光中似乎流露出一点点不友好，但他想不起来自己哪里得罪过人。同为星宜签约的艺人，欧君哲的演艺之路比起他可好太多了，听说人家才出道一年就演了两部网络剧的男主，只是片子都未上映，所以名气还没传开来。
郑斯澜懒得深究这些，与众人打招呼相互认识了一下，就站在一边安静地等老师来。他无法像杜若晴那样，一下子就能跟第一次见面的人打得火热。
集训为期一个月，包括传统书画与乐器，形体礼仪与体能武打等方面的培训。
文的方面，对于郑斯澜来说，只要用心去学，基本的样子能做出来，而武的方面，体能训练除了让人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唯有武打训练让他害怕极了，每次老师一走前来，身为男一号倍受关照的他就不由自主地腿软。
要扮演身手灵活的男主燕清商，他必须也要身手灵活。可惜，他不是学艺出身，仅有的经验来自于刚入公司时那次短暂且不严苛的培训，这几年来陆续进了好几个剧组，不是现代剧根本不需要武艺，就是戏份少到完全没这个讲究。拍《昆仑剑》时倒是不少武打戏，但杨导偏要他没有身手的笨样，说这才符合宣骊的形象。因而，他的身体几乎没有得到任何的训练。
片方请来的知名武术指导之一的章迟老师让他跟着做了几个动作后，直接给出评价：“你的柔韧度太差了，躯体很僵硬，手脚十分不协调，做出来的动作非常难看。”
郑斯澜听到这些换着花样的程度副词，臊得恨不得立马变身鸵鸟。
“这样吧，你先来压压腿，拉拉筋，循序渐进地锻炼提升，到时候做那些高难度动作才不会容易受伤。”章迟说道：“我和单导合作多年，先给你打个预防针：他拍戏讲究效果真实，虽然有些动作可以借助吊威亚实现，但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他很嫌弃的。”
郑斯澜按照章迟的吩咐，由助理负责协助，双手撑地，在地上张开双腿。
感觉到肌肉绷紧，韧带拉伸，随之而来的疼痛感让他忍不住攥住拳头，紧皱眉头，余小舟哪里舍得下手按压，章迟看不过眼，最后选择亲自动手。
“这腿离压平还远着呢。来，放松，调整呼吸。”章迟按住他的肩背，猛地用力。
郑斯澜猝不及防，当即“啊”的一声尖叫出声，偏偏章迟不松手，还使劲继续往下压，把他压得惨叫连连，眼泪直飙。
“疼！”
“啊！”
“啊！”
身体如同被劈开，只有抑制不住的痛楚。
这让他忍不住想起和殷盛的第一次，也是这般令人痛不欲生，只是，殷盛见他疼痛难忍，选择了怜惜宽慰和徐徐图之，而章迟对他的叫喊和哭泣视若无睹，下手毫不留情。
听着郑斯澜收不住的哀嚎，余小舟只能在一旁干看着，心疼极了，“郑哥，就快好了，加油！坚持！坚持！”
“好，起来。”
过了不知道多久，章迟声音响起的同时，手也松开。
郑斯澜终于得到了喘息之机，他赶紧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艰难地收拢双腿，在余小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感觉整个人都快废了，然而，章迟却说，“来，照我的动作练一下踢腿。”
郑斯澜不得不强撑身子，跟着动作做起高抬腿。没一会，他惊讶腿没那么抖了，然而，好景不长，噩梦又一次降临。
章迟说道：“来，重新压腿，这次比上次久一点。”
郑斯澜迟迟未有动作，章迟问道：“害怕了？”
郑斯澜眼眶红红，“老师，可以给我一些心理准备的时间吗？”
章迟说道：“有句电影台词说得好，要想人前显贵，必得人后受罪。”
郑斯澜道了声歉，马上开始行动。这一回压腿，他紧紧咬住下唇，死死忍住丢人的叫喊，憋得脸都通红了。
但是，他能吃苦，却耐不住疼，疼得狠了，不由自主地颤着身子，泪如雨下。
章迟坚持按稳了他，轻声道：“别绷着，放松，放松。”
摄制组派了人来扛着摄像机到处拍演员们训练的花絮，郑斯澜注意到摄像师近前来后，下意识地别过脸，镜头反而把他泪珠滚滚滑落的模样记录了下来。
场中其他演员做完热身后，早已开始动作训练，只有郑斯澜还在流着眼泪苦练基本功，这鲜明一幕自然被入场的殷盛一眼捕捉到，他停在原地凝视良久。
制片和导演好几人正挂笑相陪，其中的单导见状，忍不住出声：“殷总，你看他练得这么辛苦，何必非要让他受这一份罪？”
“单导，我知道您一直想让我换角，但请收回这个想法。我投拍《燕歌行》，就是为了让郑斯澜当男主角。剧本我看过，不论性情还是武艺，他的确不够适合男一，但请相信我的眼光，他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的。”殷盛收回放在郑斯澜那里的视线，眼神定定地望着单匀裁，说道：“您放心，只要不危及他的生命安全，我不会在拍摄过程中干涉任何，只会予以最大的资金支持，我完全尊重您的艺术创作。所以，我也恳求导演多对他指点一二，让他成为更优秀的演员。”
单导心道老子对儿子都不过如此上心，一边望向只有脸还算符合男主人选的郑斯澜，一边无奈地点了点头。没办法，他虽是有自己想法的导演，但他拍剧太烧钱了，一般投资人不够大方，而殷盛一出手便是两个亿，若不够还可以追加资金，让他不得不向现实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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