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分手真相

镜子前，郑斯澜弯下腰，双手并拢，从自动感应的水龙头那里接来一捧冷水，直接泼到脸上。刚才在餐桌上，他忍不住喝了几口酒，结果酒精上头，脸开始烧得厉害，他不得不赶紧跑来降降温。

        他是个不太能喝酒的人，虽不至于一喝就醉倒，但喝不到半杯的量，脸往往就会酡红一片，跟猴屁股似的。平日里，他几乎滴酒不沾，只是看着同在一桌的殷盛跟吴飞阳等人聊得起劲，内心翻涌上来酸涩和苦闷，也就靠酒才能压一压。

        又一次以水沃面，郑斯澜随手抹了一把湿湿的额脸并直起身，正睁开眼，竟发现镜子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他忽的吓了一大跳，说话都哆嗦起来，“殷……殷先生……你怎么……”

        殷盛神色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径自走到水池前。

        虽然不需要占用他的位置，郑斯澜还是下意识地退开了两步。这是分手后两个人第一次共处一室，没有其他人。

        他本应拔腿就跑的，却鬼使神差般留了下来，还趁着殷盛低头洗手，偷偷地望过去。那只抚摸过他脸蛋的手，手指上已经不再套着指环，手腕处倒是依旧戴着那只价值不菲的腕表。殷盛说过它的牌子，是外国的，字母一长串，比台词难背，郑斯澜转眼就忘了。

        还记得，他曾经盯着它琢磨了好一会，看着它环在殷盛手腕上，和那只修长又温柔的手相得益彰，忍不住夸道：“很好看。”

        殷盛听了，笑着说：“等下个月出差瑞士，我给你买一块一模一样的。”

        他也笑着随口问“贵不贵”，谁料对方说“不贵，才九十二万”，把他吓得连连拒绝。九十二万，不知道要演多少年戏，他才能挣到。郑斯澜从不贪图殷盛耀眼的财富，但他一直贪恋殷盛对他的无与伦比的温柔，可惜，这份温柔随着分手最终成为了泡影，殷盛已经视他如同陌路了。

        眼眶不由自主地发酸、湿润，郑斯澜终于想落荒而逃。

        “郑斯澜。”殷盛已经转过身来，声音里似乎没有一丝温柔痕迹。

        郑斯澜登时挪动不得半步，双脚仿佛被这声呼喊钉在地上。他抬起脸，只见殷盛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跟我分手，是因为那个和你传出绯闻的综艺明星吗？”

        “……”郑斯澜忙道：“不是不是，我是和你分手后才认识他的。我和他不是绯闻，只是普通朋友，我对他没有那个方面的感觉。”

        “哼。”殷盛没再说什么，直接大步迈了出去。

        郑斯澜懊丧地叹了口气，心道刚才急着辩解那么一大通，倒显得格外心虚。分手就是分手，解释再多也没用。可是他怎么能告诉殷盛，当初分手的真正原因是殷家人直接找上了他？

        休整一夜后，郑斯澜依旧提早到影视城，让他没想到的是吴飞阳居然破天荒的准时到场了。不仅如此，吴影帝对他的态度竟然空前客气起来，都令他开始怀疑，前两天搭戏时对方的冷漠不善，是不是为了故意激起他所扮演的宣骊对哥哥的那一份不可明说的怨愤。

        一定是的，当时他因此演得好，还被杨导特意夸了一顿，回想起来，吴飞阳不愧是拿过两个电影界大奖的影帝，该怎么调动情绪，甚至调动搭档的情绪，简直手到擒来。郑斯澜忍不住暗暗佩服起来。

        殷盛的到来，郑斯澜倒不意外，毕竟导演昨日提起过。只见殷盛穿着休闲，不再西装革履，鹤立鸡群般混在摄影师灯光师间，虚心讨教相关知识，没有一点投资大佬的架子。

        郑斯澜常常趁着拍戏的间隙偷偷地望过去几眼，心道：可以这样近距离见到殷盛，即使不说话，瞧上一眼也好。

        他从未一厢情愿地想过殷盛是特意来看他的，因为殷盛待在剧组时，从未找他说过一句话。他知道自己得此冷遇是活该，却也不再悲戚，只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

        补拍正式结束，杨导大手一挥，非常豪爽地请剧组所有成员吃饭，同时也给郑斯澜设下一场杀青宴。这一次，殷盛没有来。

        席上，郑斯澜举起酒杯，向众人致谢，“非常感谢各位对我的照顾。”

        杨志成导演待他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依旧和煦：“小澜，说实话，你的表现简直出乎我的意料，你真的演出了我想要的宣骊。你适合吃这碗饭，前途很光明。小澜，你做事认真，终有一日，会有一番成就的。”

        郑斯澜感动至极，入行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这么肯定的话。他从前一直把演戏当成一份可以挣钱的工作，从未想过它对自己来说原来是有价值的、有意义的。

        “谢谢杨导您对我的精心教导，我……我真的成长了很多。”

        杨导演见郑斯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快落下，忙转移话题，“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听公司的安排吧。”

        杨导演道：“等这部电影解决了上映问题，我歇一阵后，可能会筹拍一部新电影，有适合的角色到时候再联系你。”

        郑斯澜惊喜，“真的？谢谢杨导！”

        “不用客气，我需要好演员。”杨志成笑眯眯地回答。他没有说出来的是，他其实也需要好的投资方。

        拍完《昆仑剑》后，星宜公司给了郑斯澜直接放了假，至于放到哪天，得看他哪天签了新戏，接到通告。当演员，本来休息时间就不固定，有时候会连续工作大半年不带歇息的，有时候也可能三个月没活干。

        反正，有靠谱的经纪人隋哥帮他张罗物色，郑斯澜不太操心，想趁机好好休息。而他的休息方式，就是没日没夜的睡，睡个天昏地暗，不问世间事。

        浑浑噩噩的连睡三天，林莫默一个电话打来，问他要不要去看流星。

        “今晚吗？”

        “是啊。”

        “这么巧今晚就有？”“流星其实每天都有的。”林莫默解释道：“前几天，我想你肯定要从戏里缓一缓，所以没问你。”

        发现郑斯澜又在犹豫，林莫默怂恿道：“去吧去吧。我知道你这个人，一定成天宅在家里，也不嫌闷得慌？现在刚夏天，山顶的空气很好，又不热。”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能拒绝不成？郑斯澜答应道：“我准备准备。”

        郑斯澜走出公寓的时候戴着口罩，全副武装，林莫默拉下路虎的车窗，看到他第一眼就笑了，“是我的错。你放心，这次来我开的是老谢的车，没狗仔跟着。”老谢就是之前他们去过的火锅店的老板，郑斯澜听了林莫默的解释不由赧颜，但还是上了车才摘掉口罩。已经一个多月，他的头发长了些了。林莫默哼着歌，驱车上路。郑斯澜看着窗外越渐熟悉的景色，不由问：“忘记问你，我们去哪里看流星？”

        “当然是翠微山，那里环境很好，山顶有大露台，很适合搭帐篷。”林莫默回头瞅了一眼郑斯澜，问道：“你去过？”郑斯澜脸色不大自然，点头道：“去过。”

        翠微山山顶没得停车，普通人要上山只能从山脚走起，但林莫默早就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在郑斯澜惊异的目光中，他将车停放在山腰的顶级富人别墅区。“我有个朋友，你也认识的，老谢，”林莫默笑着解释：“他舅舅家巨有钱，就住这里，所以，我今天才特意跟老谢借的车。”郑斯澜故地重游，忍不住偷偷地望向不远处那幢熟悉的建筑。一切如故，不管他在或不在。按下心中的感伤，他跟着林莫默走出街区，往山路上走。“这边风景真好啊，几乎能看到整座城市。”林莫默感慨道：“我这辈子要是能带我爸妈住上这儿，就心满意足了，哈哈。”郑斯澜忍不住跟着微微苦笑。

        林莫默走得不快，他背着一个超级大包，郑斯澜本想从他身上分担一点东西的，却被拒绝了。

        两人一前一后，路过一个转角时，前面的郑斯澜突然停住脚步，林莫默差点撞上他，奇怪道：“怎么了？”郑斯澜没回答。

        很快，林莫默听到了几句狗吠，立马跨出大步，想要挡在郑斯澜的前面，谁知还是慢了半步，一只德牧已经扑抱到对方身上，又窜又舔，嘿嘿哼叫，显然十分激动。林莫默正想喝令狗主人，却看到一个并不陌生的面孔，“殷总！没想到会在这儿碰见你，我们一个月前在星宜的酒会上见过的。”山上的路灯明亮，将殷盛的脸照得一清二楚。他不失礼貌地颔首，却表情冷淡的回答道：“我记得。我住这里。”“这么巧，你遛狗呀。”林莫默没话找话，没想到殷盛居然搭腔了，“你们这么晚，打算做什么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郑斯澜似乎从殷盛冷淡的语气中听到了一丝酸意，不敢抬头，也没有应声，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撸着顺滑的狗头。那德牧在他的抚摸一下，温驯地用毛茸茸的身子蹭着他的小腿。

        林莫默老实回答：“我们准备到山顶搭帐篷看流星。”

        “嗯。”殷盛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掠过一直低着头的郑斯澜，唤狗回家，道：“你们好好玩吧。”

        德牧被牵引绳紧紧拽着，还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郑斯澜，而殷盛却头也不回。待这一人一狗远去，林莫默奇道：“他家狗怎么跟你很熟的样子？”

        “也许投缘吧。”

        林莫默突然想到了什么，怪道：“不对，你和殷总是认识的呀！你刚才怎么连招呼都不跟他打一声？不说那场酒会，我听说你拍《昆仑剑》时，他经常去剧组探班……”

        话说到一半，林莫默更是骤然明白了什么，惊道：“你和他……？”

        郑斯澜嘴角一动，“他是我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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