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幕：故事、黑蛇、编

“……真是没想到会和你说这些啊”

一小时后，二人坐在城市边界的那条河上，甚至已经和解了。

“哦，这样吗？”

顺带一提，麦扎尔为了和纳修探讨他弟弟会怎么死，刚刚和纳修简略说完了他这一生的经历，而纳修懒得听，随便敷衍过去了。

“你真的有在听吗？”

可算注意到纳修精神根本没集中的麦扎尔，可算发出了这一句灵魂质问。

“可是谁要听你那堆破事啊!我来这可不是为了听这些的啊!”

前略，纳修这种一点就燃的糟糕性格，就算是他的错，被质问到，也会立刻气上头。

再说，他自认为他之前还是有在认真听的，直到麦扎尔说到那个他和刺客大战的故事。

一个虽然完全是他在挨打，他硬是能圆成「一剑秒了他太容易了，我要捉活的，收剑」的故事，在他描述中，对面那人显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而且能敌人的描述都做到了「那人已经重新调整了心态，继续潜行，握着右匕的手随时准备发动攻击……一只比较有挑战的猎物啊，我喜欢」的程度，不说他打架的时候还有心情看人，连心理描写都有。

编的吧？说不定整件事都是假的，就算不是假的，那也是演的吧？

可能最有信息量的是他的家庭情况，他和他弟弟是被天部一对夫妇收养的，那对夫妇没有孩子，就收养了这俩孩子。

这种收养的案例在这个城还挺少见的，而且大多都不想声张，特别是天部的收养下部的孩子，天部的那群人，要是没有后继之人，宁愿收养城外的孩子。

上一个声张出去的收养案例，也是收养的城外的孩子，已经是好几年前了，好像是吉尼亚斯那家人吧，是圣阎阁的住民，有好几个附属于阿斯加德城的村子都是由他们管理。

收养了一对自城外而来的姐弟，听说其中的姐姐后来还和那家家主结婚了，并育有一子，好像是后面生的女儿夭折了的样子？这种东西纳修可记不得。

好不容易听到了麦扎尔说他家庭情况这种能提取信息的事，下一秒他就能一转话题到他小时候，他想熬夜出去玩，结果被他妈灌了安眠药的故事。

……结果这人从小就被喂安眠药啊!纳修突然担心起他会不会吃出抗药性了，说不定十年后的他马上就要醒了。

“我在讲正经事!我看我弟弟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我上次吃饭发现忘带钱了，被当作吃霸王餐差点被打了一顿时惹上的仇家，当时他们就说「看你这人长得人模人样的，竟然是个吃霸王餐的渣？」

我又不是不付钱!跑回家去一趟都不让，直接和我打了起来，可他们哪里是我的对手？打不过我结果去找我弟弟寻仇了!一定是这样!”

不过，麦扎尔完全不觉得他在讲什么没用的事。

“够了!谁要为了一顿饭去杀人啊!你以为老子会信这种理由吗!？”

“那就换一个!说不定是那条蛇来寻仇了!”

——那条蛇，这也是纳修还在认真听时听到的故事，麦扎尔是这么讲的：

「那一天，我不幸摔到了城外的那个悬崖之下，四处寻找却找不到上去的地方

似乎我所处的地方已经被抛弃

四周是黑暗的死寂之地，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我呼喊过，直到喉咙嘶哑……每一次，我听到的都只有自他的喉咙发出的喊声

不消片刻便消散了的喊声

连回音都不曾有过

似乎这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与死寂

……。

耳边突然响起了宛若地狱恶鬼般的咆哮，眼前闪过似凶恶女鬼的扭曲的脸

但，当时这一切在我的感官中，反映的却是仙乐和美景

不是他变态，实在是我已经在黑暗中迷失了太久，太久

久到……近乎疯癫

我癫狂的大笑，声音嘶哑

黑暗中，那一双巨大的血红色的眼，毫无征兆的睁开

暗红的竖瞳紧盯着我，而我却毫无察觉，依旧是癫狂发出的嘶哑的笑

血红的眼消失了，黑暗中传来了动物爬行的声音

我的眼闪过一丝清明，但爬向他的动物没有察觉

终于，在动物弹向他，即将碰触到他的那一刻，被我一拳轰飞

瞬间，黑暗消散，周围的确是不毛之地，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生物，比如眼前的那坨蛇」

对，一坨，反正麦扎尔就是这么形容的，原因是什么，纳修也不想记得。

虽然麦扎尔还这么讲述这蛇：

「空中，八十一条锁链汇聚在一条伤痕累累的黑色巨蟒的躯体上

在它的七寸处，一左一右被挖了两个大大的血窟，我向一旁走动了十几步，再抬头，看到了血窟中的白骨，一条纵向的巨骨，和四条横向的次骨

蛇首自然的垂下，眼闭着。可我还是想到了那一双睁开的血红色的大眼」

然而，这一切都逃不过他接下来讲的，他悉心照料这条蛇，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死了的故事。

老实说，就算这蛇真的来寻仇，纳修也是相信的，这什么人啊，第二天就养死了是吧？就算前面说它伤痕累累有旧伤也不准混过去。

但首先，死了的东西不可能来复仇，要报仇也不会把弟弟杀了。

“你还惦记着你那蛇呢!不可能的!你可换一个吧!比如讲讲你妈她的现状!”

纳修的脾气是一等一的差，但对这样的麦扎尔，竟然也被压住了脾气——大概是因为这人离谱过头了吧。

虽然压住了之后的口气也没多好，还是那副别人欠了他三个亿不还的样子。

“我妈死了啊!养母她早死了!爹也一样!所以我才和弟弟出来住的啊!你果然没认真听吧!真的是啊你，敷衍人也要有个限度才行”

这下，麦扎尔一开始问的问题，可算得到了回答，纳修确确实实没有在听的。

“还不是你讲那么多有的没的!好了好了，讲点正事吧你!”

“我一直在讲!是你没有听吧!好好听我讲，那只黑蛇，它是这么说的「这里是绝望深渊，就算当年圣族的那群混蛋的渣都没有下来过，只用缚龙锁将我捆了后扔了下来……况且，就算他们下来了，我也没那能力吃……」”

“说个鬼啊，你刚刚甚至说的不是这个!是霸王餐吧，你在吃霸王餐的故事吧!”

“这不是在听吗？你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别走神啊，现在开始才是最精彩的部分，黑蛇自述道，它不是蛇，是龙!

是被缚龙锁捆了十七年，体内的龙力越来越弱，它现在凝聚的躯壳我看见了，也告诉你了，只是一条蛇的样子

若是再过一些年……它就连凝聚躯壳的龙力也没有了，到时……它就会死”

这人是有多喜欢他那蛇的故事？龙？什么龙？龙和蛇有什么相似之处吗？这才是编故事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在想我妹妹的事，打搅人的家伙是你吧，我在想要怎么才能救她，顺便救你弟弟，你却和我讲这些故事？”

纳修刚刚真的在走神敷衍麦扎尔的时候，想他的妹妹，不过倒也不是怎么才能救，而是在想，十年前他天真可爱的妹妹，果然到了十年后也是一样天真可爱啊。

不过，这时候麦扎尔倒是看不出来纳修在骗人了，本来也是半真半假，麦扎尔脸上一片愧疚，对纳修说道：

“唔姆，是我的错也说不定，不过你有妹妹啊？看不出来”

我也看不出你有妈，纳修当场就想给麦扎尔翻个白眼，但说到妹妹，他还是尽力地表现柔和一点。

“是你没听我说话吧？我之前说了的，我有妹妹，而且就是为了救她，才顺便来救你的!”

“……什么啊，我还以为那个是你编的部分”

“嘁，果然你看不出什么说谎”

“别纠结这种事了，重要的是，你的妹妹和我弟弟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会来顺便救他？”

“只能说是毫无关系，我寄希望的是蝴蝶效应——就算是一点点可能性，我也要去追寻，因为我可能待不到她受伤的时候了”

“什么啊，其实你是个好人也说不定”

突然麦扎尔像是很欣赏纳修一样，用敬佩的眼神看向了他，这纳修可受不住，直接转移了话题：

“好人？别用这种词来形容我，恶心死了，再说，才几句话啊，你就这么判断我，差不多了吧，去看看冥务司典礼入口那里人还多不多”

说得也是，差不多也过了好一段时间了，再说走过去也要一段时间。

就这样，二人来到了之前人满为患的入口前，确实是变成可以挤进去的人流量了。

“你要去找弟弟吧？我想去看妹妹一眼，就在这里分开吧，之后我就来找你”

纳修这么说着，和麦扎尔分开走了进去，但是没走多远，他眼前就只剩下了一片虚空。

发生什么了？啊，真是够了，到时候了吗？

……。

入口前，还是有很多人，大家都想着再走近一点，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有人突然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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