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钓鱼

“最近你们组同事，反馈了一些关于你工作方面的意见。当然，同事也是为了你的职业前景着想，同类型的设计一再的重复，的确不利于一个设计师的发展……”老零一气说下来，成鼎鼎心想：果然，看似是来安慰，实则老零是来问责的。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是有人私下里告他的状，并且告到老零那儿去了。虽说客户可指定设计师，但设计师亦可以“手头有工作件”为由，将工作件转荐给同所、同级别的设计师；尤其是初级住宅的业主，他们一般要求不高，多数会接受设计师的转荐。

        成鼎鼎忙道：“感谢领导关心，最近同类型的工作件的确密集了些，我也在考虑这个事，想抽点空出来调适一下，尝试一些新类型的设计。可巧，手头有个工作件做到一半了，目前正紧赶慢赶，想早点做完。这不连跟同事的交流都没太顾得上。我手头上，目前还有几个指定的工作件，准备稍后得空就写转荐书，转给同组的新人。”

        他这一席话，既是对老零的置疑有所交待，也是暗指同组同事，因自己的无能、嫉妒，抱团抹黑自己。按照事务所的规定，有事需按级别协商解决，如果是组内的事，先得报到组长处，组长协调解决不了的，才会往上报。组长没来找过自己，倒是创始人来了，那就是有人抱了团，集体越级找了创始人反映。

        所里也的确有“特殊事件可越级上报反映的规定”，这原本是所里为了避免组长独断专行，设置的灵活机制。但也是有前提的，必得是“5名以上的同级设计师，或10以上有跨级设计师，可共同越级向合伙人或创始人反应情况。”成鼎鼎倒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接了几个同类型的初级工作件，就引得人家这般大动干戈，看来真是自己忽视了工作场合的交际了。

        见成鼎鼎摆出这般的高姿态，老零还是很满意的。说实话，做为创始人，老零是不介意所里有竞争，甚至是激烈的竞争，都是他乐见其成的。他从始至终在意的都是人才，是事务所的持续发展。但他又是个怕麻烦的人，下面的人斗且斗着，但动不动麻烦到创始人头上来，这就不是他乐见的。对于这次的越级联名反应情况，他还是挺烦的，毕竟就这么屁大点事儿。

        所里之所以会有“特殊事件可越级反映”的规定，原是为了防止非常事件的发生，好让创始人掌握第一动向。不想，却被几个连像样设计案都做不出的初级废材钻了空子，这几个人老零不大放在眼里，招纳进来也纯属完成政府指标,但这些人烦到他了，这就让他不高兴。他不想直接去跟这些人废话，所以找了事件中的核心人物成鼎鼎。这个年轻人是这一批次里难得有想法的，这事本也因他而起，自然该由他去解决；否则，就算再有才，将来升上来了，也没有能力带领事务所应对同行的竞争。

        成鼎鼎既是应了，老零就不再多说，自行退了视讯。但过后还是时不时的留意他接下来的处置方式，看看这人得用不得用。却说成鼎鼎和老零道别后，其他的暂且不理，仍是着重手头的设计稿，完结过后提交完成。就真如他所承诺的一般，开始写转荐信，但转荐对象他暂且置空，他还要好好调查调查，究竟是谁在背后给他弄鬼？

        这天成鼎鼎打开了所里的内部联络专线，把他手头的几个案子放上平台。然后对初级组群发言：“我手头上目前有几单指定的工作件，内容上与我先前做的几单类同，在取得了委托客户同意的情况下，目前打算转荐给有需要的同事，工作件的简介我放在平台上了，有觉得合适的可以私聊我，觉得可行的，我再办理具体的转荐的手续。”

        这一放，成鼎鼎就算是把饵抛出了，接着就只等鱼儿上自动上钩了。平台上先后有几个资格偏老的初级设计师出来，笑着表示感谢，并夸赞成鼎鼎“有格局”，但无一例外的都表示“不巧得很，自己手头都有刚开始做的工作件。”成鼎鼎自然也知道这些都是即将升级，不缺工作件的设计师，出来只是客套一下，顺便撇清干系；真要接他给的案子却是不会，这些案子于新人是难得的机会，于即将达到中级标准的设计师却只能是鸡胁。真正的鱼在那些默不作声的人里。成鼎鼎不急，悠哉的等着。

        期间，成鼎鼎甚至还打开了学习系统，找出先前那本“未命名”的三流蹩脚小说来打发时间，实则随时注意联络线的后台。那本小说仍旧看得成鼎鼎莫名其妙——苗苗用吸尘器一寸一寸的吸附着客厅的尘灰，顺便把被孩子们扔在地上的玩具捡起，扔进一旁的收纳厢里，可一转头小勺就又从收纳箱里拿出来，并扔在她刚刚吸过灰尘的地板上。岑寂盘坐在沙发上，专心的玩手游，苗苗叫了好几声，让他把孩子们弄开些，他却充耳不闻。苗苗无奈，只得继续弯腰一边捡，一边吸尘……

        看了三五行后，那字迹突然以一种抽离式的视效撤开，幻成了画面影像，自动投映到屋里的墙面上，画面里出现打扫的女人，手里玩着一方形物件的男人，以及孩子和老人。就在这时，他的私聊讯息响起,有鱼上钩了。他便顾不得钻研小说是怎么从文字变成影像的？只将那那骤然出现的影像静音，把手机的主界面切换到联络线的平台，那影像便留在墙面上继续当前景上演。

        来的是个所里的萌新，成鼎鼎没记得错的话，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就是最近一次“迎新”仪式上欢迎过的那位，叫萨什么来着？成鼎还没想起他的名字，那白头发已经满口“前辈，前辈！”的叫起来，“我叫萨白，我是刚刚入职的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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