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虚掩着的门被轻推开，进来了一群和颜悦色的男人。
站在中间的男人一只手搭在另一个人肩上，因为笑着的原因，眼角处挤出了几根皱纹。
“江懂事长，恭喜恭喜啊，儿子终于可以替你分担分担了。”陶叔叔陪着个笑脸，谄媚地说。
江铭考上的是世界名校，那所学校是出了明的好，出了好几个商业大佬。
有钱也进不去。
江懂事坐到中间的位置上，看了眼江铭，脸上多了几分骄傲，“是啊，也不枉我幸幸苦苦把他拉扯大。”
身边的男人动作稍顿，皮笑肉不笑。
南宁谁不知道，江懂事长除了天天泡在酒吧馆里，几年回家看儿子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还到处营销自己好爸爸的人设。
在座的都心知肚明，也只能由的他话接茬。
江云来眯着眼，看到孙禾一家来了后，朗润地说，“禾妹妹来了啊，怎么不见志城？”
老男人的声音字正腔圆，有一种电视台播放新闻的感觉。
“家里忙，我才从外地赶了过来。”孙禾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哦，这位是你女儿吧，这么久没见真是女大18变啊。”
“江叔叔好。”
江云来笑着说，”我还记得她小时候跟假小子一眼，现在性子温顺了点吧。”
小时候的苏黎性格很不好，不喜欢说话，和交集，那时家里的小朋友都不喜欢跟她玩，有时还会恶趣味的捉弄她，不过她一个巴掌直接打过去。
因此她过年拜年的时候，没有那家是欢迎她的。
现在一改当年火爆的脾气，现在倒是惹人喜爱。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估计是大了吧。
“懂事了，现在确实乖了点”孙禾夹了只虾放到她碗里，眼神示意苏黎吃下。
一场聚会下来除了阿谀奉承就是拉合作的，苏黎无所目的的拿着双筷子，半天也不知道吃啥。
一桌的佳肴，盘子里的菜少的可怜，根本就吃不饱。
估计那些老男人都在家里吃过才来的，一双筷子就装模作样动了几下。
苏黎没带手机，不知道几点，只觉得她把一年的时间都过完了。
……
到了离席的时候了，寒暄了几句都纷纷离场。
晚间这里很安静，树上的蛐蛐传来夜晚的声音。
江云来和江铭送孙禾家到门口，脸上的笑意依旧还在，十分亲热的说，“有空常来玩，到时候等志城来了，我们再聚一次。”
江铭身高很高，遮住了女生前面的光，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任何的表情。
“好。”孙禾答应一声，聊了几句后，便由菲佣带到停车场。
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后，江云来拿起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翻找了好久才在下面找到了，前一个月前的通话记录。
都——都——都
机械女生的声音通过话筒传来，在最后一秒是被接通。
对面是少年厌烦的嗓音。
“什么事？”
江云来压低声音低吼，“你哥哥今天回国你不仅不来，连一个消息都不发，和你妈一个样，都是白眼狼。”
“我妈怎么样你没资格说，管好你们江家的货，老子还轮不到你来说。”
声音光听就足以让人打冷颤。
——都——
延长的声音阻断了通话。
“你！”江云来气得握住手机的手都开始颤抖，嗓子里只卡出一个字。
这么些年来和江家很亲的亲戚都没有见过江家二少爷，只听过一些不正规的传言，像一个失踪的虚拟人。
车内开了灯光，冷气与热风凝聚在一起。
现在是晚上8点半。
马路上车辆还是很堵，面前闪烁着零星几点红灯。
苏黎趴在窗户上，东面吹来些许微风，把他的头发吹到脸上。
车内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孙禾按下接听键。
是女性很急促的声音。
“孙总，您在那里？公司出了事，苏总现在正在加班，服装公司处理不过来。”
孙禾皱眉，嗓音暗哑轻声道，“我在南宁市，出什么事了？”
“抱歉孙总，我们交接不了，对方不见你不签字，现在快要被张总他们给撬墙角了。”
物流公司在前几年合作开了家服装贸易公司，孙禾负责服装公司，苏志城负责物流公司。
孙禾按了按眉心，压着嗓子道：“不管怎么先拖住张总，我晚一两个小时到，记住先拖住。”
“好。”
晚风拂过身边，现在距离离家不远，正是在北门路口。
苏黎偏过头，瞳孔映出倒影，“妈，我在这下车吧，反正也离家不远。”
孙禾犹豫了须臾，把车调回头，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停车，“阿里，回家注意安全，妈妈忙完了就回家。”
“嗯。”
北门路口人群有很多，滑板男孩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路灯和霓虹灯交织在一起，万千灯火阑珊。
这附近是商场密集地，穿着名牌衣服的人不胜其数。
白裙的影子在摇曳，像是要随风一样。
女生头发有些凌乱，遮住了大半张脸。
小时候孙禾跟苏志城在大城市里工作。那时属于高峰期，两人事业刚刚进入了关键时期，没有时间带孩子，再加上苏黎性子火烈，就把她送到了军事化管理学校。
天知道那里有多严，一个因为还手就被断定为暴躁症的人，在那里就得于可以随时随地让人人发脾气的沙袋。
打赢了罪恶加重，打输了有出来的可能。她选择的前者，她的脾气不知道像谁，天不怕地不怕，死犟。
后来中考她考出的成绩惊人，才被接到了家里。
也从那时候起她学会了隐藏邪恶的尾巴。
苏黎眼眶有一股热流，鼻尖泛酸。她吸了吸鼻子，克制住了掉落的眼泪。
只是眼角红的厉害，像刻意点缀的般。
前面就是小街道了，里面藏着夜市。
她拎着校服袋子，摸了摸口袋里的钱，有不少。但是真不能买西瓜了，她家冰箱还有两个，放不下去。
苏黎买了两份章鱼小丸子，一份挽在手腕，一份端在手里，竹签夹着丸子，要进嘴里。
调整好心情后，女生转了个弯，往买水果区走去。
夜市越晚人越多，她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就看到了这一幕。
西瓜少年坐在椅子上，□□替在另一只脚上，双手贴在脑门上，看起来懒散又桀骜。
江次闭目半瞌着，意识半醒半睡。
那张凌厉的脸上只露出了下半张脸，皮肤的白快融入与灯光，耷拉着眸，看起来很是疲倦。
周遭声响起伏，她定在前面不远处的距离，裙摆在风的作用下摇曳，这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不在是芜杂，画面定格住。
她这样站在着与人来来往往形成了对比，街对面贩卖凉皮的中年女人的视线不断瞅来，像看怪种一样看她。
苏黎眉目俊冷，身上没过膝的白裙下露出的是细直的长腿，白丝袜紧紧包裹住白皙的小腿，让人情不自禁的移不开眼。
路过他身边的男生一眼就看到了女生，走在前面时还时不时偷瞄个两眼。
“嗳，看到了吗，那女生腿绝了，细胳膊细腿的。”他戴着厚重的眼镜，抬手摸了摸没有胡子的下巴，神情亵渎。
“看到了，看到了，这姑娘要是我女朋友的话，我感觉我这辈子都白活了。”
他们低声咕哝，却没注意到身边正在睡觉的摊主。
江次皱着眉头，骂了句脏话，不耐烦的掀开眼皮，迷迷糊糊的视网膜还没适应过来，只看到了一糊白色的东西。
一秒两秒过去后，慢慢凝聚起来的焦点，看清了来人是谁。
视线措不及防的撞上，苏黎身子僵在原地，过去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江次还没反应过来，确定不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他怔愣了一秒，收回视线，清冷疏离的面孔置身其中。
口里的残渣吞下去后，苏黎像只小鹿似的跑了过去，把手腕出的章鱼小丸子递给他。
眼尾弯弯，瞳孔溢满星火，嗓音清甜。
“江次，好巧啊。”苏黎笑着，“喏，这个给你，很好吃的，你尝尝。”
他拿出里面的丸子，用竹签夹了一个，重新递到他手里。
似乎是有些冷了，香味没那么浓郁。
江次冷冷的看他，没接。
“你到底想干什么？”
声音疏离，没有音调般。
她想干什么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追他。
苏黎愣了一秒，收回递给他丸子的手，放到纸盒里，又伸了出来，做了个握手的手势。
“我叫苏黎，南宁国高的，我想跟你交朋友。”
手放在空中久久没能回应，她只能尴尬的收回。
江次下车，站到他面前，俯身看她。
她不自在地后退一小步，内心慌乱无章。
“交哪种朋友？”他面无表情地说。
苏黎一本正经地说：“普通朋友，学习好伙伴。”
“学习好伙伴？”他嗤笑，“学习哪方面的，人体结构？”
苏黎讪讪地说，“不是，就是互帮互助的类型的。”
“我学习不好，找你妈去。”
“……”
运动会前一个星期是为比赛做训练的，这几天体育课成为主课一样。
周军要求每一个学生都要积极叁与，必须报一个项目。
话语刚落，就听见底下一阵哀嚎声。
南高领导对运动会很上心，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那里在办运动会，因为这样能提高点升学率。
听小道消息说，这次运动会很有可能会请节目组，上电视。
每届运动会最欢迎的不是比赛，而是摆方正时每个班都会选出一个人来举班牌，校方那边会评奖，选出一个最好班级。
这一届也不例外。
上一次运动会是苏黎举的，当时轰动了一整个学校，那张照片足足讨论了几个月，热度依旧不减。
周军想继续让苏黎来当，可怕他们脑不公平，只好投票。
他把候选人的名字对应一块黑板，每个人手里只有一份票。
“赵南欣5票，舒淇3票，杨繁5票。”最后一个人的票数直接断了层次，“苏黎42票。”
“哇，黎姐牛逼啊。”
苏黎抬起头，看了眼黑板上的内容后，没多大的反应，好像赢不赢不重要，或者已经猜到了。
男生小声呢喃，“不愧是黎姐，这么谈定。”
接下来的这几天操场上会出现层出不穷的约战，跑步的，跳绳的等等。
都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年轻气盛。
老师有时还会在楼上感概——
年轻真好。
因为苏黎是举班牌的，所以周军就没有逼他报名。
“黎黎好嫉妒你了”赵南欣满头大汗，喘着粗气，“我选的慢，就剩下了1000米跑步，累死了。”
苏黎给她递了瓶水，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加油。”
“……”
树荫底下很凉快，是女生交谈的聚集地。两人坐在石倚上，上面是梧桐树。
赵南欣猛罐了几口水后，才感觉终于回到这个世界。她放下水瓶，朝她那边侧坐，雄壮地说“黎黎，我们明天去商场，你不是要举牌吗，我们买一套能够大杀四方的战衣。”
这才星期几？
还有三天
还不急。
上一次的运动会她穿着的白t恤，和百褶裙，撞款式的有很多，要不是长得好看，排名说不定已经扼杀在摇篮里了。
“看吧。”
……
下午六点，乌云密布。
天空由晴转雨，整个城市都浸泡在灰蒙蒙雾气当中。
大雨兜头泼下，如鼓点般噼里啪啦敲击柏油路地面，蹦起来的水花，溅在走廊上，泛起来一层清冷的薄雾。
树叶发出簌簌声，被风一刮，倾斜摇落。
没带伞的学生有很多，一放学全部堆积在一楼走廊上。
过了几分钟后，陆陆续续的学生被私家车接走。
过了半小时，雨势不减，反而越下越大。
空气潮湿，温度降了几度。
赵南欣下午中暑，请假回家了。
苏黎蹲在金属推拉门前，手肘搁在膝盖，手心托住小脸。傍边是老师办公室。打电话声让雨掩盖。
忧郁的氛围，人慢慢减少。
留在这里的人寥寥无几，耐心不足的直接冲进雨帘，任由雨水透进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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