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旨方买卖

　　数日后，一条道上的小茶亭里，数名旅人停马歇息，是女扮男装的姜玥，带着随身侍卫姜祏与姜弨，还有好友沚瞂与其随侍。
　　「沚瞂，这么够意思?先陪我抵达旨方，你才回沚方去。」爽朗俊逸，英气飒飒的姜玥，眉宇间哪看得出十九岁女子的模样。
　　「那是，我对北方道路人文都很熟悉，可以适时帮妳一把，另外我不是就怕妳一美人遇到危险，才特地绕道陪妳一段。」青年沚瞂是个大姜玥两岁的英挺年轻人，是西北沚方的世子，沚方现在是由沚瞂的伯伯统治，但他膝下空虚，之后是要传位给沚瞂的。
　　「少来，你不就是要趁现在四处走走，将来继位就没机会了。」姜玥硬要找个理由戳破沚瞂，挤兑他，显见两人的好交情。
　　「也是，看你这没心没肺凶神恶煞的模样，是我多虑了。」沚瞂也好交情的兑回去。
　　姜玥做了个凶神恶煞的鬼脸说道，「我这着男装四方闯荡也年余，驾轻就熟，没人能看得出来。」
　　「那小姐的发笄是不是得换一换，太讲究了，不像个男子。」姜祏心细说道，姜玥的男装扮相就是出自姜祏之手。
　　姜祏长得矮胖脸宽，厚唇狮鼻，还配上一瓜皮短发，看着着实是个粗鄙之人，论理是怎么都入不了主人的眼为随侍的，何况还是一美人的近身随侍，但姜祏的长处就是心思特别细腻热心，姜玥发现发掘了他的优点，亲自同先父要到近身的，姜弨也是一样，但相反地，姜弨特别高瘦，脸长嘴小，木讷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只有偶尔听着姜玥姜祏的对话会微微一笑，而姜弨的长处是武功高强少有敌手，这两人的唯一共通点就是对姜玥忠心耿耿，皆能舍命相护。
　　「那不行，虽扮男装，但品味还是要有的，我扮的可是美男子。」姜玥坚持说道。
　　姜玥对于美的物品特别喜爱讲究，平时四方走动时也很积极地网罗搜藏，非精品不收，乐此不疲，这次头上的发笄就是骨制精品，发笄末端还刻了似羽冠的复杂纹饰，以毛羽造型雕刻围绕，中心镶有绿松石点缀。
　　「哥哥我就是美男子，不用装饰，妳就是磨叽。」沚瞂不屑地说道，两人又闹起来。
　　旨方城内商道上，店铺商号林立，四方商品南北杂货云集，路上人群熙嚷，络绎不绝，叫卖声，拖运物品的吆喝声，上下货的吵杂声，形成经济热络的热闹景象，另一处买卖的热络地点，就是贸易商人聚集的酒楼了，这桌正在进行牲畜马匹的交易买卖，谈判方桌上，首位坐的是旨方城里方主的置办总管濮爷，就是今日的买家，后头站着濮爷掌柜，一边坐的姜玥是马匹卖家，另一边坐的是一黄牛卖家，而濮爷对面坐的就是早两天到的子昭，也是黄牛卖家。
　　「濮爷，此番乃首次入旨方拓展买卖，备良驹300，我家乡专饲骏马，能行数日不息，草饲消耗又少，四方皆知。」姜玥介绍说道。
　　「久闻公子家乡盛产良驹骏马，公子来访经营，在下胜感兴趣，本备齐银两欲买进牛只1000，没料到今日遇公子前来买卖，但公子此次能交易马匹仅300，待我想想该如何分配买卖。」濮爷说道。
　　子昭听出濮爷不想放过购买战马良驹的机会，迅速在心中算了一笔帐，子昭手上也仅剩黄牛400余近500，知道对手卖家约有800，原先最有可能濮爷用全拿折扣买下对手牛只，再用子昭手上的牛只贱价补齐到1000，而马匹市价坚实，约为牛价两倍。
　　盘算猜测濮爷手中筹码与想望后，子昭迅速开了口说道，「濮爷，子某建议一笔买卖，卖马的小兄弟也听听，濮爷用准备的银两全拿马匹，再加牛只450?」
　　子昭说毕，望向濮爷、姜玥，濮爷静思心中算着一笔帐，而子昭突地朝姜玥贴面覆过去，想在姜玥耳边说话，刚好姜玥正作势要开口说话，身体微前倾，所以一霎那子昭贴得极近，几乎碰上姜玥的脸颊，触上她的耳郭，子昭顺势在她耳边用低沉迷人的嗓音说话，后方的姜祏正要上前阻止，但子昭说毕很快就退开了。
　　「小兄弟，市价算你，绝不打折。」子昭低声说道，盘算着手上牛只可一次出手，又不会贱价卖出，姜玥也反应迅速飞快算了算，就默契地看了子昭一眼。
　　「濮爷，我同子兄再计较，但对您这可是鱼与熊掌皆可兼得的好买卖。」姜玥也顺势推了一把说道。
　　立马，濮爷紧接着两人的话说道，「马匹全拿，牛只500?」
　　「成交。」子昭眼神示意子翊，子翊机伶地离开酒楼，走进市场买几只黄牛把数量补足。
　　子昭说毕，已站起来和濮爷握手成交，另一对手卖家蒙了，还来不及反应而摇摇头，而姜玥也站起和濮爷握手，濮爷高兴离开后，姜玥的手被子昭有力的握着，其实握得也没多久，但姜玥觉得不妥才稍用点力地收了回来，毕竟是个英挺潇洒，气宇轩昂的成年男子，还有一种莫名吸引人的气质。
　　「小兄弟年纪轻轻即有如此胆识，单身率人深入旨方贸易经商，结交五湖四海人士，真是英雄少年，来，喝一杯。」子昭很高兴地说道，当真是一笔好买卖，牛只卖了，还能结交胆识出众聪慧灵活的少年小友。
　　子昭一边说，一边吩咐小二布置丰盛酒菜，打算好好宴请新结识的小友，就在这时沚瞂刚好踏进酒楼。
　　姜玥敬了酒后，撇眼看到沚瞂进门，就顺势挥手喊道，「沚瞂哥哥，弟弟沚仲在这边。」
　　回头跟子昭说道，「兄台过讲了，此次我是同兄长一起来的。」
　　沚瞂向这桌走来，心想这小女子从没如此亲切地唤他哥哥，还愿意借用沚姓屈居第二，心思一转也就懂了。
　　「沚瞂兄，这边一块坐，在下子昭，贩牛商人，你弟弟沚仲不简单，会做生意，反应敏捷，子某今日有幸结识二位，加之第一次合作顺利，定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子昭说着说着就举杯敬酒，喝了一杯。
　　「那是我的杯子...」，姜玥忽然轻喊道，脸突然就红了。
　　刚刚沚瞂加入，姜玥让了位，小二将餐盘杯具也挪动了下，子昭说话没注意，就用了姜玥的杯子，事实上子昭平时也是个颇为讲究的人，无法与人共享器皿，何况还是一个男子，但不寻常的是今日并没有感到不适，子昭自己也觉得奇怪，是因为这小弟兄长得特别俊秀干净，眼色活泼，还有一种熟悉感?
　　「不好意思，没留神，小兄弟不在意吧?」子昭自然地说道。
　　姜玥与沚瞂对看了一眼，沚瞂给了姜玥个眼神，「没人看得出来蛤?!」，
　　姜玥的脸更红了。
　　「不在意不在意，江湖走动，何必拘此小节。」姜玥只能讷讷地说道。
　　「能合作也是我们的荣幸，一起喝一杯。」沚瞂打圆场把话题拉回来说道。
　　子昭也就用了姜玥的杯子，一块儿喝一杯后，子昭沚瞂聊了起来，姜玥的眼神飘移，落向其他地方，看到进门处，濮爷掌柜、子翊、与姜祏刚清完帐相互作揖，远远地姜祏向姜玥点一点头，示意买卖没有问题，货款已入袋。
　　姜玥定一定神看向子昭，第一回真正仔细观察此人，一双大眼有神发亮，鼻子高挺不薄，嘴唇菱角清楚却斯文，皆配在一张从容自信俊逸又带点不羁的脸上，不仅气势出众，还是个言而有信大器鸿鹄之人。
　　这时子昭突然喊了喊道，「濮爷掌柜，一起来喝一杯，聊聊要不要再买些牛只拉过来的新奇商品与货物?」
　　濮爷掌柜完成了好买卖，也心情愉悦地加入他们，自然也为保持关系，为日后的合作机会，姜玥喝了一口酒，重新加入桌上的三人，微醺的三人聊着聊着，此时大家的话题竟转到旨方的军马与军马车，还聊到了骑兵数量，越谈越深入，这不像在讨论军马或军马车的买卖机会啊?
　　沚瞂似乎没感觉到什么不妥，还在愉快地聊着，姜玥心中一阵纳闷，脸上也就疑惑地微微皱了皱眉，与姜祏对视一眼，心中想到「难不成他是在刺探军情?」
　　姜玥眼神一动就凑巧地对上了子昭的眼神。
　　子昭看到了姜玥脸上的疑惑，也读清了姜玥心中所想，心中赞道，「真是观察入微的心思」，子昭决定大胆地冲着姜玥笑了笑，算是正面回答了姜玥心中的问题，姜玥心中面上皆是一惊。
　　「他真的是在刺探军情。」姜玥得到他的回答。
　　「他是谁?」姜玥心中又一问。
　　“子昭?”子姓氏族，皇家的人?但姜玥旋即转念一想，无论他是谁都不重要，姜氏是边疆部落氏族，无意卷入各方国氏族的纷争，只想让族人安居乐业稳定平安，待明日一别后，便与此人毫无瓜葛，也就没有知道他是谁的必要。
　　然而此刻子昭心中想的却是，「如此有谋有勇，见微知着，又能懂我心思的小青年，当寻思找个机会为我所用，子昭愿意坦诚相交。」心中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延揽这个小兄弟。
　　大家都不动声色，热络快意地喝酒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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