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小象的故事一

　　七、八位身穿华贵丝绸，头戴金质冠饰，个个面色俊逸目光精亮，年龄介于八、九岁到十三、四岁的贵族世子们，在宫苑旁的皇家园林里嬉闹，园林里的丹顶鹤、褐马鸡悠闲从容地漫步，完全不被打扰，贵族世子们正在争抢一块镶嵌了绿松石的距骨，最小的小男孩在外围伸手略略跃了跃，摸不着也挤不到中心，他突然抬头看到了园林一角，站着正要进宫但停下脚步看着他们争抢嬉闹的父亲子敛，子敛示意他过来，小男孩懂事地领着随身的小侍来到子敛跟前。
　　「父亲。」小男孩作揖一拜
　　「子昭啊，想要那距骨?过来，父亲同你说个故事。」子敛把手伸向子昭，慈爱地说道。
　　「好的，父亲。」子昭慧黠明亮的眼睛眨呀眨，牵住父亲的手，充满期待。
　　父亲带着子昭向一旁石桌方向走了几步，稍稍拉远了与嬉闹世子们的距离。
　　「那盘是你们刚刚吃食的水果珍馐?」子敛微微用下巴指了指。
　　子昭看着园林石桌上摆放的精美水果盘跟吃剩的各式水果，乖巧地点了点头。
　　「旁是不是有条黑线?蚂蚁正搬着果蜜残汁，桌下还有几只皇家小犬，争食落下的残块，看着，小象来了。」子敛握了握紧子昭的小手，往小象的来处示了示意。
　　眼见萌宠可爱的三只幼象直直朝放着水果的石桌这边走来，幼象脖子上挂的金铜铃铛交错地响着，好不悦耳，衬托皇家园林栽种各式郁芊花草、豢养奇珍异兽的风景，好不美好，然突见憨态鞠鞠的圣兽幼象为争食盘上珍馐，踩上黑线，仓促间也撞倒撞伤了几只小犬，小犬弱弱哀号，其中一只幼象将整盘水果卷了去，悉数下肚，其他两只幼象仅是徒劳。
　　「听懂了父亲同子昭说的故事?」子敛微笑地看着子昭问道。
　　子昭再回头看了眼幼象们，缓缓转过头看着子敛说道，「听懂了，父亲。」
　　「至尊仅一人，而宗室相争必伤世族与百姓，损及太平美景。」子昭话音稚嫩但早熟沉稳地回答道。
　　「好，很好，子昭要永远谨记，同父亲一般，子昭天生生来就是那一只吃了水果的小象。」子敛欣慰说道，不亏是子敛最看重的孩子。
　　「那只小象在一片混乱中懂得觅得先机，占得佳位，再果断出手，自然手到擒来，也才能避免生灵进一步的损伤，这便是它的修业，好了，父亲要进宫觐见，子昭先回去吧。」子敛再握了握手中子昭的手，便果决转身进宫。
　　目送父亲离开后，子昭领着小侍正要听从父亲的安排先行回家去，却突然被身后那群世子中的一人唤道。
　　「子昭，这就要走了吗?」手中拿着刚刚众人争抢镶着绿松石距骨的子画跑过来问道。
　　子画长子昭两岁，是子昭的小堂哥，可能是因为年纪最接近，身高最接近，在众世子中个头算倒数第二小，最玩得来，子画与子昭一向相互亲爱，自小便如此。
　　「嗯，父亲要我先回家去。」子昭回道。
　　子画掩饰不住失望的语气说道，「那好吧，子昭是不是也想要距骨?」小男孩带点炫耀地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
　　子昭的目光被潭水般蓝色的绿松石距骨吸引着，虽然自持地没有回答，但也没有否认。
　　「给。」子画慷慨地直接伸手把距骨送到子昭眼前说道。
　　子昭看了看子画，又转身看了看一旁没在注意他俩，又在折腾其他事物的世子们。
　　「谢谢子画。」子昭接下距骨说道。
　　「不客气，子昭有空就常来宫里陪我玩。」子画大气邀约道。
　　「好，子画再见。」
　　「子昭再见。」
　　议事的宫殿大厅内。
　　几位王爷们各自对治水提出建议，众口一心为民所苦，王爷间友爱相挺戮力协作，很快就有了良方妙策。
　　「看着众王弟如此同心社稷，心怀百姓，实为我朝之福，余一人(商代之天子自称)甚为安慰。」天子不掩欢喜宽慰说道。
　　大位上的天子是当朝治国有方，天下爱戴的贤德仁君，在他的手上，果断坚决力排众议地完成迁都大业，皆是为了斩断既得势力的盘根揽权，杜绝权贵的私利争夺，损害国家发展与人民利益。
　　「陛下视民利用迁的苦心，为德政模范，王弟们谨记于心，时刻不敢忘怀，王兄昼夜日理万机忧国忧民，我等同此心解决民间水患之苦，是臣弟们应当作的，实在微不足道。」子颂感同身受，歌颂天子事迹说道。
　　天子专注地注视着座下一众王室弟兄，嘴角缓缓微微含笑说道，「好，好，余一人有众王弟兄为膀为臂，为我朝之幸，万民之福。」
　　「大王，诸位宗族兄长，臣弟有一事禀报。」子敛恭敬地说道。
　　「子敛王弟请讲。」天子说道。
　　「臣弟意欲将小儿子昭送离王都，习农作学商贾，好有一技之长，趁早学习生活在民间。」子敛说道。
　　此话一出殿上众人莫不惊愕，一阵哗然。
　　「四弟，可想清楚，我王室子弟自幼脱离王室，疲累耕作机巧买卖，终日终身与小人为伍，自降品级身分，岂不委屈我子昭侄儿。」王爷子颂万般不舍说道，然而心中甚是一疑。
　　「是啊，这太可惜，委屈我王室子弟。」
　　「子昭侄儿聪明伶俐，这可惜了。」
　　其他几位王爷也纷纷说道。
　　当中思绪敏捷的几位除了露出担忧面色，掩不住精明的眼神溜溜地转，脑中寻思着。
　　座上天子沉默一会儿，眼神突然犀利，意味深长地看着子敛问道，「子昭侄儿多大了?」
　　「子昭小儿今秋虚岁有10。」子敛小心回答道。
　　「小子画两岁。」天子喃喃说道，没错，子画是当今大王之子。
　　天子又是一阵若有所思，心中盘算着，终于面色柔和金口说道，「余一人知子敛王弟体余一人经营祖先伟业千秋万载之苦心，尊礼兄长，维护万民，余一人亦疼惜怜爱宗族子弟，望后辈小儿平顺一生，那就让子昭侄儿自此入平民群众之间，但从皇家出去仍需知晓基本读写尊礼，顾及我王室体面，子敛王弟再安排夫子教诲指导吧。」天子算是同意子昭出处进退了。
　　「臣弟明白，谢大王。」子敛谨慎作揖拜谢说道。
　　王爷们不露山不露水地听受着，也听明白大王的意思。
　　数周后，王爷子敛府邸大厅。
　　「甘盘先生为天下盛名铮铮之贤士，德行高尚，才识渊博，期能倾力教诲子昭，助他习得处世长才，养成我朝顶天立地之栋梁男儿。」子敛再次期盼嘱托说道。
　　「王爷放心，甘盘得王爷信任，必当竭尽所能教养王子，不负王爷所托之传世重任。」甘盘接下肩负之沉沉重担，深躬作揖。
　　「子昭啊，隐密潜伏遁入民间后，即以子姓氏族自居，再不可张扬王室身分，此番同甘盘夫子隐遁迁虞，四方游历当照顾平安，居黄河虞地后，当听从老师教导，努力学习锻炼，晨钟暮鼓不可懈怠，成就父亲与天下期盼。」子敛慈爱地叮嘱着即将上路离家的幼子子昭。
　　「是的，父亲放心，子昭明白，必遵从老师教诲，不负父亲一片苦心。」子昭懂事地拜别父亲。
　　甘盘牵着年幼弱小但浩志卓卓的子昭步出王府，只长子昭两岁的小侍子翊亦步亦趋，三人上马缓缓离开王府，离开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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