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28归迟不做人的第六天
梁小渠翻开文件夹，姜青禾每次总能将每部戏的重点给她整理的十分专业，方便她选择，这大概就是王牌经纪人一眼定乾坤的能力。
“《长夜菩提》，是部古装戏。”
“对，改编自一部很火的网络小说《长夜难安》，大概说的是一个少女跟一个大和尚的故事，这么说有点俗了，不过剧情还是很精彩的。很虐很有泪点。”
故事来源于那句大家耳熟能详的“我欲化身石桥”的典故，但内容却不尽相同。
佛陀弟子阿难传教途中经过一乡间宅院，敲门讨水喝，因而遇见一豆蔻少女，明眸善睐，樱唇含笑。她迎他进门，倒了水给阿难。却不想正在此刻，贼人上门，杀害了少女的父母，阿难将少女藏在身后的箱笼中，方才使她逃过一劫。
少女请求追随阿难东去传教。阿难不允，少女便一路尾随。后阿难不忍她受冻挨饿，将其带在身边，送她去东都寻亲。
一年后二人终至东都，少女寻得亲人，阿难自请离去，临别赠予少女一串菩提，从始至终，不曾问少女姓名。
又一年有余，少女长夜，行及笄之礼，因姿容绝佳，才艺出众，为东都多少世家子弟心中所慕，门槛被求亲之人数次踏破。但长夜始终不允。
一日，长夜随闺中好友前往东都坐望山祈福，于伽蓝寺中再见阿难。
原来，他始终未曾离开过她所在的城。
那日暖阳暮色里，冬雪覆满殿前石阶，英俊的僧人手执扫帚，正清扫着落地新雪，少女一身雪白的狐裘，三两步跑到他的面前，伸出手想要拉住他的衣袖，犹如一年前那般。却最终讪讪放下，佛曰不可得，便是不可得。
僧人看着少女熟悉的笑脸，心中只作一念，她过得很好，那便很好，已是最好。
长夜对阿难的心，自他冒着生命危险将她藏在身后的箱笼中时，已然付予。哪怕明知阿难一整颗心皆归于佛法，分毫不能分给自己，也决议不悔改。
自此，她每月前往伽蓝寺礼佛七日，只为陪在他身边，渐渐却也能够理解阿难对佛的虔诚，自己也跟着虔诚了起来。
时日久了，东都子弟皆传，戚家表小姐长夜，一心向佛，无意嫁娶。长夜的表妹栎染，倾慕孟家公子孟子瑜，孟子瑜却对长夜一见钟情。引得戚栎染心生妒忌。得知长夜一心向佛，栎染便借此机会向失落的孟子瑜表明心迹，怎料又被拒绝。
孟子瑜道，长夜并非无情，只不过长夜的情不在我，而在伽蓝中。
伽蓝寺住持欲传承伽蓝寺于阿难，伽蓝寺大弟子无了不服，从栎染处得知长夜对阿难的感情。于是煽动众弟子，以阿难□□未绝，与长夜牵扯不清，是以破戒为由，恶意中伤阿难。
长夜漏夜前来，直说情之一字是自己贪心，阿难却从不做这般想。长夜礼佛之心不诚，愿受责罚。于是自请跪在佛前十日，直至虚弱晕倒，被戚家接回。痊愈后长夜再未踏足伽蓝寺，长夜坏人修行，闺誉也因此不再，再无人登门求亲。唯孟子瑜仍心向往之。
一年后，长夜因夜雨赶路，不得不入伽蓝寺暂避。
四下未见阿难，旁人提起，方才得知阿难已死。
她本以为自己承担一切业障，便可使阿难无碍，却不想，当日在她受罚之际，阿难拒绝住持为自己申辩，自请每日五十鞭重刑，不寻医不问药，直至顿悟翻悔。
然而，此后三月，四千五百五十余鞭，至死，他未悔。
长夜始知阿难动情……
……
梁小渠看到这里，已经是哭的抽抽搭搭，按下剧本，咕哝着哭哑的嗓子朝着姜青禾道：“接，这个我接，这也太好哭了。”
姜青禾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打小我就给你看各种话本子，你怎么还能哭成这样，真是浪费了我那些教材！”
边说还边甩了一盒纸巾给她：“那就这么定了，你这两天准备准备，试镜女一戚长夜。”
“女一？”梁小渠愣了愣，却听见姜青禾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不然呢，你打算一辈子给人家演女二女三啊！能不能有点出息！”
“这……我能行嘛？！”梁小渠有点心虚，不知为何脑海里瞬间闪过归迟挑着眉看着自己的表情，下意识地抖了抖，“行，我能行！”
说完转头看着姜青禾：“其他角色定了么？”
姜青禾摇头：“还没听见风声，估计得试镜当天结束才能知道了。”她边说边站起身，收拾好桌上的文件。
“试镜的具体时间，你听我消息，这两天你好好熟悉下本子，揣摩下人物，当然《惊世》这边也得好好收尾，咱们争取完美收官！”
“知道啦，放心吧！”梁小渠朝着姜青禾摆了摆手，目送她出了门。
微博提示音又准时响了起来——凉夜川渠v：杀青那天，可以邀请你共进晚餐吗？[兔子]
下面的评论又是成片成片的热心网友艾特她：
【梁渠小兽呀答应他！】
【梁渠小兽呀目测是告白烛光晚餐啊！】
【梁渠小兽呀不能去，你是归教授的，你要心里有数！！！】
……
归教授……
梁小渠看着评论里的这三个字，忽然有点失落。算了算，大概已经好几天没有听见归迟的消息了。
就算再怎么忙，也不至于连条信息都不发吧！
她打开归迟的微信对话框，气呼呼地敲字：大妖怪了不起啊，大妖怪就能好几天不理人啊！
打完了，又嗒嗒嗒地快速删掉，这么问好像不太合适，语气带着酸溜溜的埋怨，简直不忍直视。
于是又敲字：这几天很忙？
敲完又嗒嗒嗒地删掉，简直像下一句就是“不忙咱们谈谈吧”这种正经八百的话，谈谈？谈什么？他们俩之间只剩下关系这事要谈了吧！
可归迟似乎也不太想跟她有什么关系吧，毕竟这些天杳无音信，还要自己在这里犹豫再三要不要主动扒拉他。
算了算了，还是别想了，先专心把《惊世》杀青戏拍完再说。
梁小渠言出必行，这几天强迫自己不去想归迟在干嘛，直到最后一场戏杀青，回到化妆间整个人才瘫在椅子上，虽然有点舍不得相处了这么久的剧组，但内心的成就感还是盖过了伤感。
她又想起归迟，心想这时候总能给他打电话了吧。就当是跟他分享一下自己的杀青感想。
刚拿起手机，微信就响了，她赶忙打开，却是叶逢川。
叶逢川：我在酒店楼下，我们去庆祝吧！
梁小渠看着信息，心里有点失落，却能想象叶逢川满脸兴奋地等在楼下的神情，他从小就这样。
那时候自己还是个不能化形的小兽，别的崽崽都觉得她一百年不能化形，怕是个傻了的，只有叶逢川每天站在河边等着她一起去玩，明知她不能人语，还喋喋不休地跟她说话。
那时，她也是感动过的。
她又点开归迟的对话框，想了想，嗒嗒嗒地敲了字：我杀青了。
然后合上对话框，换了衣服，出门按了电梯，准备去赴叶逢川的约。
电梯门打开的刹那，梁小渠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杨希文。
“小渠，归迟大人受伤了！”
归迟受伤了，并且伤的有点重，这是杨希文等人万万都没想过的。
当年北海血战之后，人间千年，归迟几乎成就了不败神话。起初他隐居山中，还会有一些异兽仙神前往挑战他，但毫不意外地全部铩羽而归。
归迟觉得烦了，就开始四处游历居无定所，可还是会时不时遇到执着的前来挑衅。归迟脾气不好就是从那时开始传出来的，因为但凡是去找他的，几乎都被他打的半残回来。
但始终，归迟从未败过，哪怕是受伤，也不过都是些皮外伤。
而这一次，归迟重伤至昏迷，已十数日未醒。
梁小渠赶到的时候，就连陶吴也都到了。
“哥，他怎么样了？”
陶吴拉住往里冲的梁小渠：“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就算你冲进去也没用。”
梁小渠听他这么说，觉得归迟一定是没救了，一下子慌得红了眼。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他怎么会受伤？”
一旁的杨希文声音微沉：“为了言舟。”
“许言舟？”梁小渠转头看着他，“许言舟怎么会？不对，你怎么会在这儿？”
陶吴：“他是文鳐一族现任的王。”
“那许言舟？”
“他就是个普通人，”杨希文打断梁小渠的话，“他是我文鳐一族的恩人，我此行就是来报恩的。可我知道我的法力不济，因此请求归迟大人帮忙。”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却没想到言舟此劫，不是人劫，不是妖劫，是天劫。”
人成仙，妖成神，须得各自经历本族类的劫数，以族类实力划分。虽然威力也不容小觑，但处理得当是可以适当规避的。
可天劫，不能避。
梁小渠握紧拳头：“许言舟为什么需要历劫，又为什么会招来天劫？”
杨希文听得出梁小渠声音里压抑的愤怒与心疼，他自认有愧只能坦诚道来：“因为言舟小时候身体不好，我为了让他能够活下来，给了他天机镜的碎片，助他吸收天地灵气。”
天机镜！
陶吴猛地转头看他：“你说天机镜！”
杨希文不敢有隐瞒：“是，但在他顺利成年身体状况日渐好转之后，我就取回来了。现在那块碎片，已经交给了归迟大人保管。”
“所以归迟才会答应你帮他渡过此劫！”陶吴咬牙切齿地转头看着依旧昏睡不醒的归迟，“你又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我看你还有没有命扛过这一次！”
说归说，陶吴还是三两步上前，从归迟的身上将天机镜碎片拿出来，果然，上面已经新添了一条裂痕。
梁小渠跟过去，却在看见天机镜的刹那，险些一个趔趄跌倒在地，心口处有什么在隐隐发烫。
陶吴转头看见梁小渠的反应，心下一凛，赶忙将天机镜收入锦囊，捏了法诀为归迟疗伤。
“哥，你能治得好吧，是不是？”梁小渠站稳身体，红着眼问，“那不然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方法，我可以去求西王母，她那里一定会有药的。”
“我已经让青禾去求了，这会应该快回来了，你别慌，乖，坐到一边去，别打扰我。”陶吴声音温柔，看着梁小渠委屈巴巴的脸轻声道。
梁小渠点头，乖乖地坐到一旁，静静地看着陶吴为归迟疗伤。
待到陶吴停下来，已经是半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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