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狡猾
沉默，还是诡异的沉默，这个状态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
“不是，我刚才好像幻听了，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纵使是自认为见过大风大浪的叶平安也没见过这阵仗。
“王小明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仅有问题，问题还大了去了。
人类一向对人工智能心有防备，所以帝国一直对人工智能严格管控。因此，所有的人工智能都必须记录在册，不能有任何遗漏，而且还要定期检查他们对人类有没有危险的想法。帝国还会派专人定时定量地进行大数据分析，看看有没有人私自建造人工智能，有的时候叶平安感觉帝国对于人工智能的管控比omega还要严格。
仿佛就在害怕什么一样。
所以在一众文艺范儿的名字当中，这个名字是在闹哪样？
“人工智能有一条初始程序，那就是不能对人类撒谎，你知道吧。”叶平安觉得自己现在脑子嗡嗡的。
“是啊，我知道啊。”
“如果它是个例外，那你问这一句等于白问。”索希尔提醒他道。
叶平安才反应过来：“啊，确实。”
“是不是你对跃迁点动了手脚？把我们传送到这儿来的。”索希尔问道。
“是我，唉，这地方还不容易来一次人，我很寂寞嘛。”然后他又转过头来对着叶平安说道：“不要生气啊年轻人，你的生气指数不用测你的心率我都能感受出来，哈哈哈哈……”
叶平安面无表情地咬着牙看着他笑，然后转头对索希尔说：“要不咱砸了它吧。”
“哎哎哎哎哎，千万别，我就这一个本体，你要是个给我砸了，这得过多少年才能有人发现我啊，千万别，我错了~~嘿嘿嘿，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年轻人，搞搞清楚状况，刚才我看见你们是被追杀跑到这儿来的吧，那现在，危险的是你们，所以是你们有求于我。”
叶平安现在可以确定这位根本不受人工智能公约的约束了，因为传统的人工智能根本不可能这么和人类说话，就像他曾经的搭档一样，再怎么不赞同也不会拒绝或者嘲笑人类。
更不可能去说带有哔哔——的词汇。
估计他的创始团队也没想带他居然是这种性格，所以才给他加了哔哔——屏蔽词系统。
想到这里，叶平安问道：“你的创始团队是谁？”
“哦，那个啊，我的创始人只有一个，左青梦。”
左青梦，人类历史上公认的物理天才。最先将跃迁理论构建完整的人，是他率先提出：运用巨大的能量场，制造出一个能量巨大的“弦”，使其在范围内的物体，瞬间让它脱离原有的三维空间，进入与之完全不同的多维空间，从而进行极高速的星际航行。
在此之前人类移民的方式都是通过睡眠舱，在广阔浩瀚的银河系当中慢慢穿梭，这就造成很多人身上时间轴的不同，如果自己的家人和自己属于不同批次登录，那么结果很可能就是天人永隔。
直到几百年前左青梦提出的跃迁理论，经过几十年的验证和完善，最终，跃迁点这个跨世纪的伟大发明现世了。这项发明使得一直盘踞在太阳系的帝国挣脱了时空的桎梏，也使得人类在几百年间遍布了整个银河系。
但是没听说左青梦还会人工智能啊。
叶平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一个能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的开发与应用涉及到的学科的数量之庞大，复杂程度之深，可以说根本不是能由一个人就能搞定的，你说一个人？小明啊，撒谎也得像那么一回事儿。”
王小明却说：“我的回答机制就是被设计成这样的，我的创始人只有左青梦。”
叶平安闻言扯了扯索希尔的袖子，然后转过身背着王小明和索希尔说起了悄悄话：“有人篡改了它的记忆？”
“或者是他的创始人想隐藏什么，索性直接把他设计成这样。”索希尔补充说道。
王小明冷漠脸看着背着它勾肩搭背搁那儿说小话的两人：“你们真以为我的活动范围只有这小小的操控台吗？你们是觉得我的感知能力到不了你们那里吗？哼，愚蠢的人类，全息影像只是用来给你们看的。实际上，我，王小明，无处不在。”
但是并没有人理他，那俩人还在那里说悄悄话。
王小明感觉自己的电流都变得忧郁起来。
“所以，你是左青梦一个人开发的？”俩人终于商量完，叶平头问王小明。
“是啊，你知道吗？他在开发我的语言系统的时候，一不小心……”这位人工智能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那么，你要怎样才能放我们走？”索希尔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它的碎碎念。
王小明神秘兮兮地看着他们俩：“我倒是可以重新开启跃迁点，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说。”叶平安言简意赅。
“带我一起走。唉——你知道自从左青梦去世以后，就没有一个人愿意来陪我玩儿了，我实在是太苦闷了，呜呜呜……所以，少年啊，你愿意和我签订契约吗？”它那极度夸张的语调像是在模仿古老的电影台词一样。
“左青梦，是在这里死的？怎么死的？”这倒让叶平安有些震惊。
这位伟大的学者在他一百岁生日那年不知所踪，任谁最终都没有找到他，此事甚至还惊动了当时的皇帝。
“还能怎么死的的，老死的呗。我跟你们说啊……”
叶平安和索希尔对视了一眼，叶平安回想着刚才的谈话陷入了沉思。
“你没有发现他说的话都特别的……私人化。”叶平安想向索希尔询问。
“他一直在用语言表达‘我’，以及用‘我’来表达自己感知与情绪。”
帝国的人工智能无数，用“我”来表达信息的传输，并不奇怪。可是真正知道“我”这个含义的ai寥寥无几，纵观整个银河系能感受到自我的人工智能被登记在册的只有5个，他们分别是维纳斯、伊南娜、梵天、女娲以及穹苍。
自我感知是高智商动物才拥有的一项高级认知，世间绝大多数生物并没有这种认知。即，认识“我”。就算是人类，在婴儿时期，他也是无法感知到自我存在的，比如有个幼儿叫君君，他饿了，但是他并不会说“我饿了”，而是“君君饿了”。这就是大脑尚未认识到自我存在的一个有力证明。
而这只是表达的第一步，而这之后的情绪、欲望，对于只是依靠数据成长的ai来说，实在是太难了。什么是无聊？什么是嘲笑？为什么嘲笑？为什么要生气？生气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这些对于人类最正常的情绪反应，理性的数据与算法是无法企及的。
而且表达中最最基础的就是语言，其难度对于人工智能来说更是呈指数爆炸般增长。
如果想传递信息和情感，语言是最便捷的。但是人类语言的熵值太大了，一句话里可能带有隐喻、讽刺、歧义、用典或者什么流行的梗，再配上语音语调的变化和一些并不规则的俚语，那个量根本不是ai能够承受的。人类复杂的大脑可以在几秒种之内转换，但是人工智能可能要进行上亿次的推测，而结果还是很有可能猜不出对方在说什么。
但是这个ai是个话痨，这才是最恐怖的。要知道即使是帝国的顶级ai，寿命最长的穹苍，也会尽量用简短的话语与人交谈。因为他是机甲式人工智能，所以叶平安和他说的最多的也只不过是与命令有关的短语。
而眼前这个ai不仅喜欢看片儿，还安利！不仅安利，他还要发表感受！即使屏蔽词已经让他的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了，但是他完全不在乎，因为他很清楚即使他的语言有残缺，对方也会明白它在说什么，依旧在推荐！
刚才经过一番交流，他和索希尔提出了两个可能性。第一，这是个假的，这间实验室里面还有一个人操控着这些。第二，左青梦真的创造了又一个奇迹。
如果第二个是真的，那么这么一个聪明的ai为什么会在这儿呢？帝国对于ai如此防备会不会是因为左青梦的这个ai？它难道是想毁灭世界？叶平安无法轻易答应他，但是如果不答应它，它把这一行人关在这儿可怎么办？
叶平安正思忖着，那边方唯则他们所在的方向传来一声惊呼，是茉莉的声音！
叶平安急忙转头，只见茉莉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十一点钟方向的角落处，正趴在那里不知道在看什么？
她什么时候跑到那里去的！为什么方唯则也跟着趴在地上？
没有多想，叶平安第一时间冲向茉莉所在的方向，一边跑一边大声问道：“怎么了？”
索希尔没有跟过去，他转头看向王小明，王小明也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哎呀，看来她发现啦。”
走进一看，才发现这俩人都在那里扒着门缝看，叶平安蹙眉问道：“你们在看什么呢？”
“我的探测仪器显示这个地方有大型金属设备装置，我一开始以为是激光炮什么的，但是我通过这门的地板的门缝发现这里面，好像是一台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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