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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章


月色斜倚在树梢,春日夜晚的暖风拂起几片桃花瓣,飘然落在青色的裙摆上。

        轻扬的碎发掠过女子温柔的眉眼,奚妩斜靠在栏杆上,怀中毛发雪白的小猫正窝在她臂弯间香甜睡着。

        她轻阖着双眼,眉间蹙起,搭在白猫背上的指尖倏然合拢。

        白猫一惊,瞪着圆溜溜的蓝眼睛仰头看向主人,见奚妩眉头紧皱,似不舒服的模样,白猫喵呜叫了几声,却没有唤醒陷在噩魇中的人。

        梦中,奚妩仿佛又回到那繁华富贵的盛京城。

        去年此时,她是谢颜,是深受帝王宠爱的二公主,又是仁安帝最心爱女子唯一的孩子,容貌更是一等一的明艳端庄,满盛京城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比她金尊玉贵的女子。

        但仅仅四个月过去,一切天翻地覆。

        一场偷龙换凤,将她与刚出生的二皇子调换身份,真正的皇子流落民间受尽折磨,而她取代皇子的身份,顶替他的人生享受十几年不该有的荣华富贵。

        真相揭穿,天子震怒,她一夕之间成为阶下之囚。

        她被关在刑部的大牢二十多日,昔日宠爱她的父皇不曾来看过她一眼,她每日都能听见牢房外那些人的议论,他们都在等,等着看她这个假公主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

        最终,她等到一杯鸩酒。

        谢颜那时想,这样也好,用她的性命去还这十几年不该有的人生。

        但她没想到,那杯鸩酒是假的。

        她在一辆马车上醒来,那马车疾驰出京,走到半路车夫忽然急速勒停马车,紧接着车外响起重重铁骑的声音。

        谢颜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外面说:“殿下,人在里面。”

        夜色浓重,谢颜双手攥紧衣袖,一张芙蓉面苍白得厉害,她指尖触碰到车帘,却没有勇气掀开看上一眼。

        她知道车外的人是谁。

        父皇念着十几年的父女情分,愿意让她假死离京重新生活。

        在这种时候,有这个能力拦下马车的,只有那位刚刚回京的皇子殿下——谢暥。

        重重铁骑拦截她的去路,谢颜坐在马车中,满心戚惶却又无可奈何,她仿佛感受到谢暥凉薄的目光落在轿帘上,又透过单薄的轿帘审视着她,审视着这个顶替他多年身份的罪人。

        最终,她听见车外一道冰冷的声音:“带走。”

        谢颜自始至终没有出声求情,也没有掀开帘子看上一眼,那时她甚至想过谢暥抓她就是为了折磨她。

        她知道,她求情也不会有用。

        但她没想过会那么疼,那小小的蛊虫顺着心脉游动,仿佛一根根银针刺进身体,扎进血肉骨头中,疼到最后,她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

        那种疼,哪怕身体已经感受不到,却还是刻在记忆中,总会在不经意间钻出来,折磨着她。

        “奚姐姐,奚姐姐……”

        肩膀被人微微推动,呼唤近在耳边,奚妩挣扎着想要清醒,她眼珠微动,手指费力地想要抬起,直到小猫软乎乎的肉垫扑在她的脸上,她才猛地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奚妩喘着气,眼中残余痛楚,她情绪尚未恢复。

        许舒儿看着她受惊的样子,赶忙提着裙摆跑进屋内倒杯热茶端出来:“奚姐姐,快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奚妩接过热茶,一饮而尽,暖茶入腹,驱逐些身体上的寒意。

        奚妩深呼吸几下,从刚刚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抬头看向容貌清秀的小姑娘,温语笑道:“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许舒儿见她笑,稍稍放心些,她坐下来神色担忧地看着奚妩:“奚姐姐,你怎么靠着栏杆就睡着了?刚刚看你脸色苍白的样子,我都吓坏了。”

        “没事,只是噩梦。”

        奚妩宽慰着,她看向许舒儿带来的花篮,花篮里放着十支牡丹缠花发簪、五支栀子花缠花步摇和一些其他缠花小饰品,各个精致漂亮。

        “这是打算明日送去绣春坊的?”

        “是。奶奶身体有些不舒服,我不放心,明日应是不能陪姐姐下山了。”

        “怎么会忽然身体不舒服?严重吗?”奚妩语气略急,“我昨日去,奶奶精神不是很好吗?”

        “姐姐不知道,奶奶她贪凉,这几日又忽冷忽热,一时风寒入体,服了药应该还要再养几日。她一人我也不放心,所以这些缠花,我想拜托姐姐明日帮我带给春娘。”

        许舒儿说着,将一花篮首饰递过来。

        许舒儿父母双亡后,许奶奶带她长大,她也跟着许奶奶学得一手上好的缠花手艺,做出来的发簪首饰得姑娘家的喜欢,家里也多些钱财进项。

        如今许奶奶生病,许舒儿自然不能安心下山。

        奚妩明白她的孝心,她接过花篮:“你安心照顾奶奶,明日可要我寻个大夫回来?”

        “暂且不用,倒是姐姐你,最近是不是很晚睡?你瞧瞧你眼下的青黑,都快遮不住了。定是最近又晚上赶着画那些图纸,刚刚才会靠着栏杆就睡着了。”

        许舒儿有些念叨,奚妩含笑听着。

        小姑娘性子本来有些腼腆,奚妩刚认识她的时候,许舒儿甚至不敢看她,如今倒是常常念叨她,一见她不爱惜自己身体定要念叨许久。

        奚妩捏了捏她的脸,笑着截她的话:“好,我知道了,图纸今日已经画完了,今夜我好好睡。明日将东西交给春娘后,我便休息一段时间,保证不再晚睡。”

        “这可是姐姐说的,若是姐姐又骗我,小心我来看着姐姐睡觉。”

        “哪敢呀,我的好舒儿,快回去照顾奶奶吧,明日我给你们带好吃的。”

        奚妩推着许舒儿往外走,许舒儿也不恼,抱了抱小猫,嘀咕一声“又胖了”。

        雪花不知道是不是听懂那句“胖了”,呜呜地叫了几声,像是在反驳。

        奚妩看着许舒儿走远,也掂了掂它,对着它圆溜溜的蓝眼睛赞同道:“你确实该少吃些了。”

        这重量真是一日日明显增加。

        “走吧,我们回去睡觉,给我暖被窝。”

        雪花许是真的听懂那句胖了,翌日天未亮,一双软乎乎的肉垫就踩上奚妩的手背,然后又得寸进尺地扑在奚妩的脸上。

        奚妩被它弄醒,见天未亮,抱着它翻了个身,小声威胁:“再陪我睡一会儿,不然今日不给你带小鱼干。”

        雪花被她紧紧抱在怀中,挣扎不得,呼噜着一会儿竟也睡着了。

        当金色的日光透过纤薄的帐子洒进来,奚妩悠悠转醒,她一低头对上某只猫幽怨的目光,笑着将它从头到尾摸个遍,在雪花即将炸毛的边缘,心满意足地起床做饭。

        春日里阳光灿烂,下山的山道两旁繁花盛开,奚妩携着一身花香进城,白色的面纱遮住大半的面容。

        她一走进绣春坊,正在迎客的春娘一转头看见她,抬手招了个伙计过来继续招待客人,自己笑容满面地走到奚妩面前。

        “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可要催你去了。”

        “那看来我来得还算及时,可不敢叫春娘催我。”

        “我开个玩笑罢了,我信你,这次时日这么久,定不会让我失望。”

        春娘一边说着一边掀开后屋的帘子,挽着奚妩坐下,她倒杯热茶递过去,才看向奚妩带来的那些图纸和绣品。

        奚妩一边喝茶,一边注意着春娘的表情,眼见春娘眉眼笑意愈盛,她心里忐忑也消失殆尽。

        如今她一人住在奚山村,虽然离京时也带了许多钱银,但是总不能坐吃山空。

        她见许舒儿做得缠花漂亮,思来想去画了几张衣裳的图纸送到绣春坊。

        许是见惯京城的精美华服,春娘很喜欢她画的那些衣裳,一来二去达成合作,她也会绣些帕子香囊之类的一并卖给绣春坊。

        “这次春衫倒比那些冬装要清丽许多,”春娘一边看一边满意点头,“上次那些冬装很受姑娘们的喜欢,这次秋玉坊上的春衫也以色彩浓烈为主,想来是冬装学得不够,还想再试试春衫呢。”

        秋玉坊心术不正,总想着偷别人的东西,春娘自然语气不好。

        奚妩笑笑没说话,见春娘翻到最后一张画纸,才叮嘱道:“还是之前的规矩,只做一件,春娘看看大概需要多少银钱,我现在付。”

        最后那张画纸上,是一件青色春衫,袖口前襟裙摆上绣有纯色的玉兰,轻盈秀丽。

        春娘试想面前这位奚姑娘穿上这套衣衫的模样,忍不住手痒想要尽快将衣裳做出来。

        旁人只能看到这姑娘面纱露出的容貌,最多有些清丽而已,但春娘看过奚妩摘下面纱的样子,若说秀丽佳人当真是贬低她了。

        国色天香也不为过。

        这么一个美人,单是看着也赏心悦目,更别说能为她打扮。

        “我明白,也不急着付钱,剩下这些是许丫头做的缠花吗?”

        “是,她今日有事不能来,我一并帮她带过来。”

        春娘接过缠花首饰,她将图纸放好,进里屋取了几张银票出来,奚妩见钱银对得上,收好那些银票,在春娘的遥送下越走越远。

        愈近亭午,山花烂漫,奚妩刚走进院子,雪白的团子一下子跃进她怀中,闻着她怀中的小鱼干激动得很。

        奚妩将它抱到石桌上,看着小家伙开心地吃着鱼干。

        院子里的两棵玉兰树含苞待放,春日唤醒冰冻的一切生机,奚妩坐在那里,顺着小猫雪白的毛发,间或捏捏它的爪子,太阳暖融融地晒在身上,耳边似乎还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那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慢慢涌溢出来。

        奚妩想,她或许需要感谢去年八月的那场风寒。

        她在病中忆起前世,那种噬骨蚀心的疼痛让她害怕,怕到极致,所以她大着胆子选择假死逃跑。

        如今人人皆知仁安帝的二公主谢颜落水而亡。

        她再也不是谢颜。

        半个时辰前,越县城中。

        绣春坊对面的茶楼上,一身简衣便行的男子展开手中的画像,见对面走出的女子带着面纱,遂收好画像,悄无声息地跟在其后。

        山道弯曲,愈近晌午天气愈热,奚妩走在前面,轻轻摘下面纱一路往山上而行。

        那男子隐在丛中,看清奚妩的样貌又悄悄离开。

        半个月后,十二顺利回到东漓。

        他走进书房,不及书案后的主人询问,低声汇报:“主子,人找到了,在越县奚山村,如今已改名为奚妩,对外宣称是孤女。依属下看,她应当没有失忆。”

        笔尖一顿,墨水晕染一方宣纸。

        书案后的少年垂眸看着那一点晕染扩大的水墨,声音低不可闻地道:“没有失忆吗……”

        没有失忆,那便是有意逃跑了。

        可为什么呢?她如今是高高在上的二公主,除非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然何必抛下那份荣华富贵假死离京?

        又或者,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少年轻轻笑了笑,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小姑娘很聪明啊,差一点连他都被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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