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神老太

楚、何二人溜到前台，仔细看了会，并不见欧阳青芜。于是俩人找了个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略施手段，即刻扮成参赛少女，混入抄手游廊的佳丽席中，挨个看过去，依然没有欧阳青芜的踪影。

        众佳丽显然关心着台上的比赛结果，无人注意到这两个不速之客，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男扮女装的扭扭捏捏的“假秀女”。

        乘着台上台下闹闹哄哄，各处卫兵的目光都被台上的美女吸引过去之时，楚天舒拉着何紫荇，从抄手游廊中往后面的殿堂溜去。俩人蹑手蹑脚，刚刚来到“万卷楼”下，便被两个卫士喝住了：

        “什么人？”

        “我……我们是来参加选秀的，一时内急，想……想……请两位大哥行个方便。”

        何紫荇说罢，抛了个媚眼，把两个年轻的卫兵迷得晕头转向。

        “哦，美女啊！咋不早说呢，茅厕在后头呢！”一个胖胖的卫兵的朝后指了指。

        楚天舒装出扭扭捏捏的姿态，跟何紫荇俩人互相搀扶着往前走过了“万卷楼”，又过了“护法殿”、“光碧楼”，一路径直到了“玉音楼”，便隐隐听到了楼上传来叮叮咚咚美妙的琴声。

        俩人仔细一听，只听那琴声如初春的和风拂过湖堤的嫩柳，如陌上的鲜花乍绽初醒的原野，不一会俩人便陶醉其中了，只听得那琴声又稍稍地变了一些调调，时而如巍巍乎高山，时而如洋洋乎流水，时而如悠悠乎白云，时而如袅袅乎清风，楚天舒的脑海中蓦然展现了一副“群芳斗艳西湖图”。

        那就是她了，没错！

        楚天舒扯了何紫荇的衣袖一下，悄声说道：“荇妹，我看楼上的应该是你青芜姐姐！”

        两个人正在楼下窃窃私语，冷不防楚天舒的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他吃惊地回头一望，却两个妙龄少女正笑吟吟地站在他身旁，俩人身材一般大小，面目毫无二致，恰似孪生姐妹，不同之处只有衣裳，一红一蓝。

        楚、何二人一见，顿时大惊失色，因为这俩人正是混元教三护法中的老大和老二。

        楚天舒当即使出“仙人指路”向红衣护法的胸口大穴点去，何紫荇也拔出暗藏在裙子中的清风剑朝蓝衣女子迎面劈去。

        只见二女身形微微一晃，手腕轻轻一抖，一红一蓝两条袖子陡然飞出，分别卷住了楚天舒的右手手腕和何紫荇的剑柄。跟着，二女足尖略一点地，便带着楚、何二人飞上了“玉音楼”。

        四人从“玉音楼”敞开的窗户中飘然而入，屋内的琴声嘎然而止。

        弹琴的少女显然吃了一吓，“啪”地一声琴弦断了一根，她抬起头来，大眼睛里满是张皇无措，圆脸盘上原有的端庄妩媚已经被花容失色所代替。

        “青芜姐姐！”

        “青芜妹妹！”

        楚天舒与何紫荇不约而同地叫道。

        “你们是谁？”那少女圆睁着一双大眼晴，茫然地地问道。

        “我是你紫荇妹妹！”

        “我是你楚大哥呀！”楚、何二人着急道。

        “我……我我……不认得你们啊！你们认错人了吧？”那少女一头雾水地说道。

        “那好办！芈瑚，快点把这对鸟男女结果了吧。”红衣少女轻轻地对蓝衣少女说道。

        蓝衣少女听令，柳眉一竖，眼露凶光，伸出右手食指中指便袭向楚天舒的死穴，楚天舒下意识地一运气，全身穴道登时封闭起来，身上坚硬如铁。

        那少女嫩葱似的手指刚一点中楚天舒的身上，便立刻如同遭了火烫似的缩了回来，两根春葱似的玉指登时肿了起来，成了两根腊肠一般。

        趁此机会，何紫荇挣脱红衣少女的控制，一剑出鞘，当即展开“清风剑法”，剑光霍霍，一招“风吹花影”，专朝对方脸上刺去，跟着两招“风卷残云”、“风送落花”，专攻全身三十六处大穴，一团剑影登时把红衣少女罩住了。

        再说楚天舒下意识一提气，闭住了全身穴道，无意中竟然发现对方居然伤不了自己，登时心头大喜，趁着对方手忙脚乱之际，猛然一招“仙人指路”，戳中蓝衣少女胸口大穴，那少女猝不及防中了这一招，登时“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红衣少女眼见同伴受伤，再也顾不得与何紫荇纠缠，猛然间向后跃出丈余，飞到方才那弹琴少女的身边，一把将她推开，那少女何曾见过这等打斗场面，早已经惊得晕了过去。

        红衣少女抢过瑶琴，右手一把搭好断弦，左手一拂琴弦，一连串的音符蹦跳而出，一股股暗力气流如有魔力般飞到空中，隐隐幻化做一股破空利刃，朝着楚、何二人飞去，何紫荇一不提防，手中的清风剑“当啷”一声被打落在地。

        楚天舒眼见这些琴弦发出的暗力气流来势汹汹，赶紧一低头闪身躲到柱子背后。只听得“唰啦”一声，气流击中柱子，留下了刀砍斧劈般的痕迹。

        何紫荇见状，一甩衣袖，使出绝技“广寒水袖”，长长的袖子一把卷住了红衣少女坐着琴椅，轻轻一拉，那结实的红木椅子登时粉碎，但是红衣少女却依然纹丝不动地保持着坐姿。

        那瑶琴便从破碎的琴凳上稳稳地落在她的双膝上，只见她双手连连挥动，琴音连绵不绝，一股股暗力气流喷涌而出，便似有千军万马的盔甲之师，杀气腾腾地直朝楚、何二人奔踏而去，又如同万千厉鬼，将欲噬人血肉，撕人魂魄。

        何紫荇狂舞袖子，把广寒水袖一招三十六个变式用尽，连连使出十二招，但最终也无济于事，只见她的袖子片片碎裂，如同无数蝴蝶在空中飞舞。

        楚天舒趁势抓住几片破袖子，用力塞紧耳朵，又骤然提气，运用八仙派内力封闭全身穴道，方能躲在柱子背后，不受内伤，但是胸中也不免血气汹涌。

        但见一阵叮叮当当的砍伐之声，巨大的柱子上已是伤痕累累，摇摇欲坠。琴声如惊涛骇浪源源不断扑面而来，屋内桌椅瞬间被席卷而起，飞到墙上，噼里啪啦散了架。花瓶香炉有的砸在窗棂上，有的飞出窗外，稀里哗啦响成一片。

        何紫荇立脚不稳，被吹得飞了起来，撞在柱子上，哇地一声突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楚天舒忍住心头的翻涌气血，拾起何紫荇的清风宝剑，飞身一招“仙人指路”朝红衣少女当胸刺去。红衣少女翻起瑶琴，挡住剑尖，双手连弹，阵阵阴风如同妖魔鬼怪从琴弦中奔涌而出，张开血盆大口，舞动森然利爪，就要把近旁的楚天舒撕碎吞噬。

        楚天舒身子定在半空中，运用内力拼命抵挡，额头上渐渐渗出汗珠，不久便浑身大汗淋漓。

        那红衣护法眼见一时半会不能拿下他，便在僵持之际，突然笑靥如花，对他连连放电，楚天舒一见对方媚眼如丝，心头顿时大乱，体内真气渐渐不听使唤，乱冲乱装起来。

        他不知道对方使出的正是□□神功“销魂蚀骨三十六式”之一“媚眼盈盈”，跟着便要使出下一招“勾魂夺魄”。这“销魂蚀骨功”乃是当年□□女魔头“玉面罗刹”风十三娘所创，专门对付武林中人，令男人中了之后丧魂失魄而死，女人见了恶心呕吐而亡。

        且说红衣护法跟着使出了“勾魂夺魄”一招，把女人的魔力通过一双媚眼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发出千娇百媚万种风情的光华，端的是勾人心魄夺人精魂。

        楚天舒本是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如何经受得起？

        他想闭上双眼不看这双祸害人的媚眼，但却无法把目光移开，越想移开就越是被牢牢吸住，越想不看就越是闭不上眼睛。登时鼻血涔涔流下，一口鲜血憋在胸中，就要呕吐而出。

        正在此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清啸，登时把排山倒海般的魔音压住，它穿透堵塞的破布进入楚天舒的耳中，令他心头如饮琼浆，心神大定，鼻血立止。

        跟着由远而近飘来一丝低沉而慈爱但又略带威严的声音：

        “孽障，又想在此祸害人吗？”

        红衣少女一听，立即脸色大变，柔媚万分的粉脸上即刻花容失色，转为惊恐不安。只见她把眼一闭，把瑶琴朝着楚天舒当胸一推，楚天舒顿时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红衣少女一把拉起在地上的蓝衣少女，俩人正待离去，复又看了看昏倒在地的何紫荇，互相使了个眼色，红衣少女迅疾出手点中了何紫荇身上的大穴，令其无法动弹，接着俩人一把抬起何紫荇，跳窗而出，飞身上了楼顶，逃之夭夭。

        “荇妹，荇妹！”楚天舒一边着急地大叫着，一边追赶到窗边，一个飞身上了窗沿，想再次飞身上楼顶，却不料毕竟功力有限，反而咕咚一声摔了下来。

        “楚——哥——哥，救——我，楚——哥——哥，救——我！”何紫荇身子虽然动不得，但是所幸红衣少女并未点她的哑穴。

        “荇妹！荇妹！荇——妹——妹！”

        “楚哥——哥！救……我，楚——哥——哥，救……我！……”

        何紫荇的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淹没在木府前头一片传来的一片闹哄哄的喝彩声和敲锣打鼓声中。

        “荇妹——荇妹！呜呜呜……呜呜……我怎么向……师父……交代”

        楚天舒泪流满面，嗓子都喊哑了，他眼睁睁地看着何紫荇被淫教双姝带走了，消失在丽江木府的深院高墙之上，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知以后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师父白发仙姑。

        像荇妹这么一个绝色少女，如落入淫教教主“千面郎君”尹万千的手中，那岂非鲜肉落入虎口，连渣都不能剩下？

        想到这，楚天舒不由得万箭穿心泪如雨下。

        “傻小子！别哭啦，人已经走远了，哭有啥用？”那个低沉而慈爱但又略带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却似在身边。

        楚天舒定睛一看，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多了一位老太太，正微笑地看着他。老太太浑身上下一团漆黑，黑衣黑裙黑头巾，头发也黑，脸色更黑，脸上不但黑而且沟壑纵横满是皱纹，只有笑起来时露出的牙齿是白的。

        楚天舒扶起欧阳青芜，跟着老太太正待一起下楼。

        便在此时，楼下呼啦啦涌上来一大群卫兵，带头的一个身着知府官服，浓眉大眼，鼻直口阔，威风凛凛，正是木增土司。

        士兵们把枪头指着黑衣老太和楚天舒他们，木增朝着黑衣老太他们一瞪眼，毫不客气地问道：“今天是我们丽江选秀的重大日子，老百姓们欢天喜地的，无神老太为何带人在此喜庆之日来捣乱？”

        “原来这黑老太名唤无神老太！”楚天舒心中嘀咕道。

        “哈哈哈！”无神老太纵声长笑。“捣乱？木增，快叫你老子木得来，让老身与他理论理论！”

        “无神老太，我爹爹贵为前任土司，岂是你们山野粗鄙之人所能随便乱叫的！”

        “你们让不让开！”老太厉声呵斥道，“你们知道这姑娘是何人吗？再不让开，休怪老身我刘三姑不客气了！”

        “无神老太！你——你——你不要欺人太甚，你在我木府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这倒也罢了，但是如果要随便带走我木府的人，那未免太小瞧我们了！这姑娘是我们暗中挑出要直接送往沐王府上参加皇宫选秀的，岂能由你随便带走！”

        “木增，你小子是自己惹祸上身啊，还以为老身前来捣乱，你小子睁大你的狗眼到云南省府大街小巷上去看清楚那寻人启事吧！叫你的手下快滚开，否则老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这……”木增正在沉吟，他弟弟木加，却鲁莽地一挥手喝道：“弟兄们，上啊！”带头冲了上去。

        只见无神老太临空飞起，半空中从腰带之间抽出一柄带鞘宝剑，右手握住剑柄，稍稍一拉，那剑微微出鞘，便已是寒光闪闪，原来剑刃是一块纯铁冰芯，来自冰川之中亿万年前凝结成的寒铁冰精，贵比黄金珠宝，直是千金难求。

        甫一出鞘，便引起周围寒风阵阵，冷气逼人，令人如同置身于雪地之中一般，楚天舒当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欧阳青芜也冷得浑身瑟瑟发抖。

        那剑只是在空中轻轻晃了晃，一道道寒气便激射而出，底下围住他们的木府卫士，瞬间已经被个个冻成了冰坨子。木增兄弟也被冻成了冰雕，须眉洁白，如同西方的圣诞老人。

        无神老太纵声狂笑。

        等到木得老爷率领众家人闻讯赶来时，无神老太早已拉起楚天舒和欧阳青芜，施展轻功，往远处的雪山飞去了。

        木得老爷只好气急败坏地命人赶紧准备几十锅滚烫的热水。

        再迟一些，只怕他两个儿子和卫兵们都得到阎王爷那儿去派送圣诞礼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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