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水坑底下，救活众姝

站稳之后，俩人定睛一瞧，只见所站之处乃是一个方圆五六丈，高可二三十丈的大圆坑，坑底修葺平整，有一洞口横向延伸，洞口那头犹有微微的烛火。坑壁上方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仔细看去，原来是个一丈见方的大吊篮。坑壁上还凿有可供人攀爬的石梯。

        俩人顺着洞口朝着那头的火光奔去，又看见了一条整齐的甬道和螺旋下降的台阶。

        二人这回吸取了教训，放缓了奔跑的速度，转了六七个弯之后，甬道尽头果然又出现一个同样的圆形大坑。

        生怕何紫荇太过劳累，细心的楚天舒执意要用吊篮把人掉下去，何紫荇见他关心自己，不由得动情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下意识理了一下鬓角，又妩媚地嫣然一笑，方跳进了吊篮。

        楚天舒捋起袖子，搅动吊篮的轱辘，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吊篮载着何紫荇缓缓着地。

        楚天舒攀住吊篮的绳子，缓缓滑了下去。

        俩人拉了拉手，相互鼓励地看了对方一眼，再打量打量四周，但见坑底的一边又是一个横向的圆洞，圆洞尽头又是微弱的灯光。

        “奶奶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呀，什么时候才能救出柳妹啊？”楚天舒皱了下眉头，悻悻地低声骂道。

        这一切都逃不过细心的何紫荇的双眼，她见到楚天舒突然拉长了脸，满脸沮丧的模样，便笑了笑，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楚大哥？”

        “没事，何姑娘，咱们走吧。”

        又不知往下走了多久，终于又见到了一个大圆坑。这个坑完全不像前面见到的那几个坑那么光滑平整，它的坑壁很粗糙，怪石嶙峋，长满青苔，滑不溜秋，虽然也有个吊篮，但是整个吊篮却是湿漉漉的，明显地经常泡在水中。

        “楚大哥，你听听，坑底好像有什么声音。”何紫荇突然诧异伸出纤纤素手，指了指坑底，朝着楚天舒说道。

        楚天舒顺着她指的方向，单膝跪了下来，将头朝坑底方向低了下去，又将双手手掌捂成喇叭状，贴紧自己的右耳朵，仔细朝着坑底听了听。

        “救命哪——”

        潺潺的流水声中，传来了微弱的呼救声，似乎不止一个人。

        楚天舒顿时心中一激灵，赶紧点燃了一把火把，自己跳进吊篮中，要求何紫荇把自己放下去。

        尚未下到这坑底部，已觉阴风阵阵，借着火光，他发现原来这个坑的坑底下有两个洞横穿着，洞底有四五个女子正站在一块凸起的大石头上，石头底下却是一道溪流，有潺潺的水流经过。

        “莫非是一条地下暗河？”

        想到这，楚天舒不由得心头一凛。

        坑底的女孩们见有人下来，不禁抬头仰望，个个脸上显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喜的是终于有人来了，怕的是不知是否还是方才那般恶徒。

        “楚哥哥——”

        柳绿芹借着火把的亮光，认出了楚天舒，不禁惊喜万分地叫了起来。

        “谢天谢地！柳妹妹！终于找到你了！”

        楚天舒一听到柳绿芹的声音，眼泪“唰啦”就流了下来。

        柳绿芹又在底下跟那些姑娘们说了句什么，只见顷刻间她们全都欢呼了起来。

        楚天舒的吊篮刚一着地，姑娘们就围了上来，柳绿芹更是不顾男女授受不亲，一下子扑到楚天舒怀里，喜极而泣。

        楚天舒见柳绿芹脸色更苍白了，桃腮杏脸也更消瘦了，不禁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歉意。

        楚柳二人正打算互诉衷情，哪怕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管不顾了。

        此时只见脚下的水流突然增大，许多泡沫的枯枝败叶飘过，楚天舒心头涌起不祥之感。他赶紧扯了扯吊篮的绳子，先让两个姑娘上去，其中一个富家小姐摸样，乃是个蓝眼睛高鼻梁的胡姬，另一个武林女儿打扮，却长得面如芙蓉眉似柳。

        他安排好俩人进入篮子之后，大力晃动绳子，并喊“何姑娘，可以啦！”何紫荇一听，顿时伸出双手在上头搅动吊篮的绳索，吊篮即刻缓缓地升了上去。

        一支烟功夫之后，吊篮再次落下。

        此时水位已经漫过了大石头，众人的脚踝已经泡在水中。吊篮下到底时，水流已经淹没膝盖了，几个女子惊慌失措地尖叫了起来。

        楚天舒连忙稳住众人，自己抱起两名女子上吊篮，一位是秋波闪闪脸如银盘但却妩媚而不失端庄的大家闺秀，另一位是蛾眉宛转凤眼星眸的小家碧玉。

        吊篮再次上升，此时水流已经齐腰深，只剩下他和柳绿芹泡在在水中了，随着流速越来越急，柳绿芹早就死死抱住了楚天舒肩膀，楚天舒把她整个人背起来，让她双手搂紧自己的脖子，为防止她力气弱小被水流冲走，他还伸出右手，往后紧紧搂住她的杨柳细腰。

        吊篮第三次下来时，水流刚刚淹没了楚柳二人，楚天舒事先告诫过柳绿芹只要按照他吩咐，紧紧抱住他即可，千万不可胡乱挣扎。然后他带着柳绿芹，立即游出水面，一面伸出左手紧紧抓住吊篮的边框，一面用右手麻溜地把柳绿芹推进了吊篮。

        水势此刻已经变得非常凶猛，轰隆轰隆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洞中回响着，吊篮被冲得东倒西歪，他扒住吊篮的边框，叫何紫荇赶快把绳子绞上去。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吊篮终于离开了汹涌的洪水，楚、柳二人松了一口气，暂时安全了！

        吊篮缓缓上升，离坑口还有一两丈之际，二人正在说些安慰之话，却忽然只听得“喀嚓”一声，吊篮因为长期浸泡，一根绳子已经有些朽烂，再经过这么一折腾，径自断了，

        整个篮筐猛一倾斜，另外几根绳子因为突然之间受力过重，又断了一根，楚、柳二人猝不及防，一下子从吊篮中摔了出来，直朝汹涌的洪水中跌去。

        幸亏何紫荇眼疾手快，在第一根绳子断了之时，已经单手瞬间解下自己的腰带，以防万一，此时见势不妙，顿时娇咤一声，一招岭南八仙派的“广寒水袖”，腰带如同一条白色的水龙般朝着楚天舒笔直扑过去，一把卷住了楚天舒的左手手腕，楚天舒瞬间止住了下跌的势头，眼见得柳绿芹从自己的身边坠落，他急忙伸出右脚一勾。

        柳绿芹在慌乱下跌中忽见一条白色的东西伸过来，如溺水之人遇见救命稻草似的下意识地紧紧抱住，才发现原来是楚天舒的左脚。

        就这样，何紫荇左手把住吊篮轱辘，右手伸出腰带卷住了楚天舒，楚天舒用右脚神奇地勾住了柳绿芹，三个人如同一条番薯藤上的红薯一般，被紧紧定格在一个幽深的地下坑洞中。

        他们的脚下，是咆哮奔涌的地下暗河，是滔滔的洪水。

        何紫荇将腰带绑在吊篮的轱辘杆上，楚天舒顺着腰带往上爬，因为灵物的作用，他体力充沛，倒是不太费劲，快到顶时，一挥右脚把柳绿芹摆到坑边，何紫荇赶紧腾出左手来帮忙，一把抓住柳绿芹的右臂。楚天舒顺势拉住轱辘的横杆往上一跃，上了坑顶。

        滔滔的洪水这时已经跟着涌了上来，楚天舒、何紫荇带着柳绿芹她们赶紧逃离。

        洪水如同鬼魅一般，一路紧追不舍。

        到了第二个坑的位置，洪水开始淹没了他们的膝盖。

        众姝一片惊叫。

        洪水竟然慢慢停止了涨势。

        楚天舒他们得以从容地从第二个吊篮处平安上升。

        一行人终于逃出大坑，沿着甬道回到暗室上面时，却发现因为巨大的晃动，书橱又镶嵌回去了。

        众人在昏暗的墙壁上摸索了好一会，却怎么也摸不到开关。

        好一会儿，忽然听到柳绿芹惊叫起来：“哇。我摸到了，一个把手！”

        众人好不容易从暗室中出来时，混元楼已经是一片狼藉，周围的八座楼阁正在逆时针飞速旋转着，看来一定是淫教教主“千面郎君”启动了某个开关所致。

        桌子椅子，各种家具，各种摆设，满地翻滚。

        原先乱哄哄的人群已经奔逃四散，如今连个人影也无。高大的桂花树已经断枝残叶满地，根基松动。但是树顶上却栖息着一只白色巨鸟一般的东西，楚天舒模糊地瞟了一眼，那巨鸟却朝众人飞来，还发出人声：

        “荇儿，你还好吧？”

        楚天舒定睛一瞧，不由地笑了：

        “天啊，什么眼神啊，那巨鸟原来竟是白发仙姑！”

        原来白发仙姑担心女儿安危，又找不到地洞入口，只好守在混元楼的门口。见到女儿和楚天舒他们安然无恙地出来，不由得欣喜万分。

        楚天舒略略跟白发仙姑说了救人的大概，就留下她们母女二人拉家常去了。

        他自己快步抢到身边最近的“乾楼化红阁”旁，试图看看出入洞口的情况，却被一股巨大的旋转离心力一带，跌跌撞撞地带到了“兑楼润红阁”。

        一个踉跄，胸口的膻中穴被一张倒地的桌脚撞了一下，隐隐作痛起来。

        他被这股巨大的离心力抛过来抛过去，按照先天八卦的逆时针方向，由乾楼依次到兑楼到离楼，经过震楼、坤楼、艮楼、坎楼、巽楼，最后又被抛回到了乾楼。

        他身上也不知被倒在地上的桌子脚椅子腿蹬踏了多少回，又不知被簌簌掉落的砖头瓦块亲吻了多少遍，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尤其是胸口七颗黑痣的位置，疼痛更为明显。

        他虽然付出这么多的辛苦和疼痛，但除了失望地发现所有的出口均已崩塌之外，一无所获。

        他跌跌撞撞地跑回混元楼前，却惊奇地发现脚步竟然忽然间轻快了不少。

        诧异之余，他急提一口气，纵跃了两下，却发现比平常高出了不少，真是好生奇怪！

        不但如此，他还发觉自己周身真气充溢，浑身飘飘欲仙，仿佛已经羽化为鸟，就要展翅高飞一般。他心中一边觉得惊奇不已，一边有不住地暗自忖道：“难道我身上隐形宝衣的开关无意中又被打开了？”

        楚天舒回到众人面前，把方才发现的出口皆已崩坍的情况大略说了一遍，众人都不免失望起来，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天，一时之间茫然无计。

        是啊，除非能像鸟儿那样，有双翅膀，方能飞出此地。

        此时明月已经渐渐西斜，月华的清辉略减，但是碧天依然澄净似水，浅浅的银河益发浩渺起来。

        白发仙姑母女凭着武功，要逃离此处，本非难事，但是加上楚天舒、柳绿芹等六人之后，情况就大是不同了。

        哗啦一声巨响，乾楼坍塌了下来，砖块瓦砾纷纷滚到众人脚边。

        轰隆轰隆！兑楼又塌了一大块，砖头琉璃瓦等朝着众人直飞过来。

        仙姑一把撑开黄金雨伞，急速旋转起来，一阵叮叮当当之后，碎石瓦片断砖等被挡得飞了出去。

        情况越来越危急了！

        四面的楼阁眼看就要朝着混元楼倾倒过来！

        楚天舒一急之下，觉得体内的真气突然之间贯通了四肢百骸。真气四处冲涌，寻找出路。

        渐渐地，楚天舒只觉得胸口鼓胀，将要炸裂一般，他禁不住仰天长啸起来。

        这一长啸，让体内的真气瞬间运行平稳起来，他也顿时觉得身轻如燕起来，仿佛睡梦中出现过的宝衣的机关此刻已经完全启动。

        眼看周围危楼将要坍塌，事不宜迟，他突然一把抱起柳绿芹，在柳绿芹的惊叫声中，他右脚略一点地，一提真气，“噌”地一声，已经临空飞上了混元楼四楼的屋顶上。

        放置好柳绿芹后，他马上又飞身下来，张开两臂，在大家不知所措的狐疑的目光中，一左一右抱起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又是一声长啸，轻轻飞上了混元楼顶。

        他这一手超俊的轻功和膂力，让白发仙姑和何紫荇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这个几个时辰前还不懂武功的小伙子，忽然之间哪来这么好的内力和轻功。

        但是事态紧急，不容多想，她们也一人拉住一个姑娘，飞上了楼顶，且看楚天舒下一步打算如何。

        白发仙姑心中明白：“眼下要逃出这四处的断壁颓垣，确实也只能从混元楼楼顶想办法了。”

        众人齐集楼顶，一齐将目光投向楚天舒，看他下一步究竟打算如何。

        楚天舒体内的真气此刻翻腾不已，让他感觉又穿上了梦中的隐形飞翔宝衣，整个人飘飘欲仙，只是想即刻腾空高飞。但他眼下只能强行压抑住，故此心中颇为难受，难受简直就要死过去一般。

        眼看着周围八卦楼越转越快，不断有断石残砖砸中混元楼，混元楼也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楚天舒情急之下，让众人手拉手即刻排好队，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由他打头，白发仙姑母女殿后，一个拉着一个，如同大雁南飞的队形一般，站成人字形。

        在几声巨大的轰隆隆响声过后，周围的八座八卦楼全部朝着混元楼倾倒过来，砖头土块，柱子横梁毫不犹豫地砸过来，混元楼终于扛不住了，喀嚓嚓，柱子断裂了，楼顶开始倾斜，在众美女们的一片惊叫声中，楚天舒一把背起柳绿芹，左手迅速拉住大家闺秀，右手拉住小家碧玉，同时让大家闺秀拉住富家小姐，富家小姐拉住白发仙姑，小家碧玉拉住武林女儿，武林女儿拉住何紫荇。

        在混元楼呼啦啦倾倒的一瞬间，楚天舒一声长啸，拉住众人腾空而起。虽然有些沉重，但是有白发仙姑母女在后以内力和轻功助以一臂之力，还是很潇洒地飞了起来。

        楚天舒带着众人逃离淫教魔窟，朝着洁白的明月飞去。

        面对皎皎的明月和如水的碧天，他心中突然顿悟：“梦中出现过的隐形宝衣竟然真的在无意中被修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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