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绮念与深入
周一上午，易之泽在办公室处理工作。
安容在透明玻璃门上敲了敲，而后便拉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易大律师，在忙什么？”
易之泽从文件里抬眸：“早。”
安容是易之泽多年的搭档和朋友。
她穿着时尚靓丽，却又不失庄重，性格开朗自信，聪颖善辩，在a市的律政界也是小有名气。
最为难得是的，由于易之泽那淡漠的脾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性格，很少有人能与他成为朋友。
安容却做到了，还经常在圈内维护易之泽说：“咱们易律，要长相有长相，要才华有才华。他有高冷的资本，这叫做高岭之花，可金贵着呢，知道不？他现在还单身呢，你们谁有合适的对象，也给他介绍介绍呗？”
这会儿安容刚结束一个案子，打赢了官司，兴致正高呢，和易之泽说：“我又拿下了一个案子！还差999个，就能追上你啦！”
易之泽知道她在故意夸张，淡淡笑了：“恭喜。”
“谢谢！”安容看他的状态，估计是不想闲聊，便识趣地把正事讲了：“你有客人来访，人正等着呢。我来催一催，怕你又忙忘了。”
易之泽看了眼时间：“离约定时间还有10分钟，我不会迟到的。”
安容耸了耸肩：“知道你分秒必争。”
易之泽准时到达会客室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能在这见到欧庭韫。
他再次仔细看了看访客资料，登记者是四海医院的法人代表杜文康。委托案件内容是专利权、知识产权、和名誉权的纠纷。
他瞬间便明白了过来，这项专利的持有人，大抵便是欧庭韫，杜文康不过是医院方的负责人而已。
两方打了照面，杜文康便主动介绍说：“易律，上午好！我是四海医院的杜文康，这位是欧庭韫医生。”
欧庭韫唇边挂了些许玩味的微笑，低声道：“易律，幸会。”
为了促成合作，杜文康竭尽全力地拍马屁说：“欧庭韫医生，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主任医师，医科大的教授！咱们a市心理学界最权威的顶尖人物之一啊！”
易之泽笑容很淡：“欧教授，幸会。”
杜文康又吹嘘道：“欧主任，您面前这位易律，也可不是一般人啊。您在a市律政界打听打听，论能力论样貌，没有人风头能盖得过他的。”
欧庭韫主动朝他伸出手：“百闻不如一见。易律风华，着实使人叹服。”
易之泽伸手与他相握：“谬赞。”
案件的内容很清晰，欧庭韫针对进食障碍的最新治疗专利，转让给了四海医院的杜文康。近日杜文康发现，竞争对手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盗用了这项专利，便想委托易之泽帮忙起诉。
商谈完毕之后，已经到了午饭时分。
杜文康提议要请两人吃饭。
易之泽本来要拒绝，但因为欧庭韫，便临时改变了主意：“中午不行，晚上可以。”
杜文康问：“欧主任晚上有时间吗？”
欧庭韫从善如流道：“我听易律的。”
易之泽答应与委托人吃饭的事情立刻传遍了整个办公室，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
安容立马奔到易之泽面前：“易易，我听说你答应和四海医院的委托人吃饭？你不会被魂穿了吧？”
易之泽：“没有。”
安容立马松了一口气：“原来没答应啊，他们尽瞎传。”
易之泽：“没有被魂穿。”
安容愣住：“难道你看上那个谁，杜文康了？”
易之泽：“不可能。”
安容追问道：“呸呸呸，杜文康那样子，确实不可能。难道你看上欧庭韫了？”
易之泽眸子闪了闪：“mind your own business（勿管闲事。）”
安容咽了咽口水，心情难以抑制的激动：她的老搭档，终于铁树开花了？？？
这天夜里，按照约定的时间，易之泽来到西餐厅。
却只有欧庭韫一个人。
他没有询问，欧庭韫便解释说：“杜文康临时有事，来不了，不过这顿饭记在他账上。如此巧合，居然是易律接手了我的案子，你想吃点什么？”
易之泽本就是为了欧庭韫来的，其它人如何，他压根毫不关心：“吃什么不重要。我才离开你那儿一天，失眠的症状确实减轻了许多，但焦虑程度还是一如既往。”
欧庭韫在点单的电子屏上加了两份牛排，一些餐包，甜点和红酒：“你这样瘦，要多吃些。”
“今天听说，你针对进食障碍有专利。教授，不如将你那专利用在我身上试试？”
欧庭韫笑了笑：“之泽，叫老师，不要喊教授。”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教授只是我的职称。在咨询关系上，我的来访者一般都称我老师。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没有。”
欧庭韫下单完毕，继续刚才的话题：“你有进食障碍？”
“也不算吧”
“我明白了，你指的应该是，焦虑影响下的食欲减退。”
“嗯。”
“甚至包括你的失眠，根源还是在焦虑。”
“是的。”
“焦虑障碍综合征分为惊恐障碍，广泛焦虑，社交恐惧，特殊恐惧，强迫障碍，应激障碍。之泽，你属于哪一种？”
“你说的太学术化了，我不知道，或许都有。”
欧庭韫将红酒打开：“喝一点？”
“好。”
酒杯漫过三分之一时，易之泽便推拒说：“够了。”
“这才多少，易律酒量这么浅？”
“嗯。”
欧庭韫与他碰了碰杯：“复杂的焦虑综合征，一般较为棘手。或许这样问有些冒昧，之泽，你是否曾经有过创伤经历？”
易之泽默然抿了一口酒：“是又如何？”
“只有把这个症结解开，才能一劳永逸。”
“不可能的。”易之泽语气很平静：“无法做到。”
欧庭韫认真看着他：“为何你这样笃定？”
“没有为什么。”
“你可以选择相信我。”
易之泽的眸色很冷：“如果我不信任你，今晚便不会来。但信任是有限度的，恕我无法告知你其它的事情。”
欧庭韫无奈地笑了：“抱歉，是我唐突了。原因不提也罢，我们还可以直接从结果入手。治疗焦虑有几个疗法，你有没有兴趣试试？”
“在这里？”
“当然不是。晚饭后，去我家。”
易之泽被这句话吓到了，他自觉两人的关系，似乎并未到这种程度。
欧庭韫怎么可能不理解他的反映，却还是故意补充道：“或者，去你家也行。”
之后的整顿饭，易之泽都陷入了明显的沉默。
欧庭韫一边享用晚餐，一边暗中观察，亦是自得其乐。
等到一顿饭结束，易之泽才做出决断：“去你家。”
欧庭韫忍不住绽笑：“好。”
他的住处在a市靠海的别墅区。
将人带入诊疗室，关上门，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欧庭韫询问易之泽对于音乐的偏好，在得到允许之后，播放了曲调舒缓的钢琴曲。
对于痴迷人类心理的医学狂热者来说，易之泽是不可多得的绝佳研究对象。
他像一个谜团，敏感脆弱又坚韧。
他又好似一个紧锁的宝盒，打开之后，该是怎样的惊喜？
欧庭韫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他露出人畜无害的温和微笑：“之泽，这样的环境，你会感觉不适吗？”
“不会。”
“好，那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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