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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第一五四章 病重


第一五四章病重  还真是从一而终。

        第一五四章病重(上)

        大人玩巧板,    考验的是多变的思维模式,但对于晓槐这样的懵懂幼儿来说,想自己拼出图样来,显然还有难度。

        好在他只要能看大人们用这些木板拼出不一样的图案,    就已经足够乐呵了。

        早在几年前,    荣年和慕年还没有完全掌控自己的先祖返魂,    晓年就带小虎崽玩过这种巧板。跟小白胖一样,那时候的小虎崽多半也只能看着晓年拼。

        它们总是趴在案几边上,盯着晓年的手,    偶尔想有点参与感的时候,    就用小爪爪摸上一摸,    总能成功把哥哥刚拼好的图案打散,预示着晓年可以开始下一个创作。

        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三、四岁的小虎崽,    而是七岁的小哥哥了,聪明如荣年和慕年,    不仅能够拼出所有晓年会拼的花样,而且还能自己创造出新的拼法。

        每到这个时候,    简大夫都不禁发出感叹:还是小孩子的想象力丰富啊!

        当初怕小虎崽咬木块会不小心把自己给噎着,    所以王府里的巧板做得巨大。

        眼看荣年摆弄着几块板子的位置,    很快就在案几上摆出了一个形状来,    倚靠在晓年身边的晓槐只看了一眼就拍着小手给荣年捧场,也不知道到底看出来是啥没有。

        晓年摸着幼弟的背,跟他解释:“槐哥儿,荣年哥哥刚刚给你拼了一条鱼呢,    鱼是什么,晓槐知道吗?”

        小白胖闻言,立刻脆生生地回答他哥:“嗯,知道!”

        简大夫刚要表扬弟弟,就听到小家伙继续道:“鱼汤,好喝!”那理直气壮的小表情,仿佛自己说了一个多么完美的标准答案。

        晓年&刘煜&双生子:“……”能吃也是福,挺好的。

        他们到绥锦之后,不仅能吃到淡水鱼,还能吃到不少新鲜海鱼,小宝宝没见过多少活鱼,但已经喝过很多种不同的鱼汤,这个小吃货甚至能分得清哪种比较腥,哪种有甜味。

        “对,鱼汤是用鱼做的,”晓年摸摸他的小脑袋:“但是有些鱼能吃,有的鱼,就不能吃了。”

        今日他们正好在亭子里喂了鱼,晓年就让刘煜从书房取来一副画,画上正是名家所绘的锦鲤。

        晓年指着画上之物对幼弟解释道:“这种鱼呢,咱们下午的时候在亭子那见过,就是不能吃的。”

        他想起晓槐张着嘴看鱼的小模样,生怕孩子对湖里的锦鲤产生了认识上的偏差,赶紧给他进行说明。

        但是小白胖却疑惑不解地看向晓年,问亲哥道:“为什么……不能呲?”

        “这……”

        锦鲤是鲤鱼的变种,理论上是可以吃的,而且这里是冀州,又不像在华国,很多锦鲤用药催过,是有毒的,所以不能吃。

        晓年本来想说“观赏鱼比较贵,吃了不划算”,但转念一想,他们王府虽不好熊掌鱼翅这样的食物,但也用过不少名贵的食材,用这个理由,未免牵强。

        正在他犹豫该如何从合理的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的时候,坐在他身边的煜亲王开了口。

        “不好吃。”

        煜亲王本就生得威严,用平日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哪怕是个歪理,也给人一种忍不住信服他的感觉。

        果然,小白胖对苏苏的话深信不疑,如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又获得了一条知识(关于食物的)。

        晓年觉得这个话题说下去,似乎会往可怕的方向发展,于是赶紧用眼神示意慕年,让他也给晓槐摆一个图案,转移一下小家伙的注意力。

        慕年没有丝毫犹豫,很快就拼出了一个新的图案来,赫然是一只坐立起来的小兔子。

        小虎崽对于兔子的喜爱真是数年如一日,不论是木兔、金兔,还是玉兔,冰兔,但凡放到它们面前的小可爱,就能得到乖乖和崽崽全部的注意力……当然,它们最喜欢的,还是有哥哥味道的兔子。

        只可惜,哥哥不像煜亲王那样偶尔会变成先祖返魂的样子——虽然晓年宠爱小虎崽,但是要拿自己的身体给小虎崽当玩具,那还是太有挑战性了!

        有晓槐在这里,他就更不可能表演大变活人的戏码,晓年碰了碰煜亲王的胳膊,示意他去取小家伙的玩偶来。

        其实,财大气粗的煜亲王府,怎么可能连真兔子都没给小虎崽养一只。

        只是这个时候如果把兔子拿过来,恐怕小家伙们都不用吃晚饭了,所以只能拿着布偶给小白胖作为参考,让他产生联想。

        小白胖捏捏布兔子的长耳朵,又看看慕年用巧板拼出来的图案,发现它果然也有耳朵,于是抱着兄长的手臂,激动地念叨“兔兔,兔兔”。

        晓年心虚地笑笑,摸了摸晓槐放在腿上的布偶,应和道:“对,是兔子。”

        就这样,晓年让荣年和慕年轮流给他拼一个图案,再想一个方法让槐哥儿联系实际的东西,他很快就认识了小船、公鸡和狗等好几个新图案。

        原本应该是照顾三个孩子,但晓年并不觉得很辛苦。

        他看着荣年和慕年低着头,十分熟练地摆弄着桌子上的巧板,忽而生出一丝感慨:他的小虎崽,好像是真的长大了!

        ……

        那一年,草长莺飞的时节,在天京煜亲王府的晚枫院里,晓年第一次见到小家伙。

        那时候它们还是懵懵懂懂的小毛球,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不知道如何恢复人形……

        它们宛若真正的小老虎一样,留在晓年的身边,随便动动小爪子,就能把哥哥迷得七晕八素,让他都恨不得从煜亲王手里把小虎崽抢过来。

        经过了种种变故,晓年慢慢意识到了小虎崽的不同寻常,也从刘煜的先祖返魂猜到它们身份的特殊,但这些几近事实的猜想,其实并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

        在刘煜的默许下,晓年能够照顾小虎崽,那时候无论京城中又有什么风波,都没有影响晚枫园。

        煜亲王用他的方式庇佑整个王府上下,晓年则用自己单薄的怀抱,保护他的乖乖和崽崽。

        然而,这么一晃就是三年多过去了,虽然荣年和慕年的先祖返魂没有多大改变,但他们的本体却如七岁的孩童一样,迅速地成长。

        这种成长不仅仅表现在身高上,更重要的,是表现在心智上。

        晓年带着自己的外挂,少年时候被很多人看作是突然开了窍的学医之才。

        但荣年和慕年却是真正聪明的孩子,即便晓年不带着厚厚的哥哥牌专属滤镜,亦是如此。

        而且在某些时候,他们表现出的超越年龄的自制力,更是让人惊叹。

        这份自制力,晓年在冀州皇帝身上见过,在煜亲王身上见过……当然,在他自己身上也见过。

        但他们毕竟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又不像厉皇帝那般疯狂,有这样的自制力并不奇怪。

        不管是天生继承,还是后天耳濡目染地培养出来的,亦或干脆只是因为听晓年的话而养成的习惯……总之这份本应该属于成年人的自制力,表现了它们的与众不同,也让荣年和慕年在晓年心里,变得不再仅仅是两个小毛球了。

        后来,晓槐的存在,让荣年和慕年忽然就当上了兄长,这种感觉似乎就愈加明显起来。

        晓年看着一边抠小脚丫一边又想去咬手手、结果被慕年制止下来的晓槐,突然想起了,小虎崽小时候也总喜欢啃自己的小爪子。

        想到这里,简大夫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的荣年和慕年再怎么长大,哪怕将来长得跟刘煜一样高大,不还是他的心肝宝贝吗?

        托小白胖和双生子的福,晓年很快就将京中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和刘煜一起陪着小家伙们用过晚膳之后,晓年就到药庐去给决明他们讲课去了。

        晓槐见哥哥要走,明显有些不乐意,晓年捏捏他的小胖手,安抚道:“有叔叔,有荣年哥哥和慕年哥哥,他们都会跟晓槐玩的。”

        小白胖用漂亮的眼睛看了看双生子,然后又重点看了看不苟言笑的煜亲王,对于哥哥这话的真实性,抱了一点点的怀疑。

        毕竟有哥哥在的时候,苏苏一般就是递个东西、抱着他走走路,大部分时候一言不发、紧紧贴着哥哥,委实看不出还能陪玩。

        作为重点被怀疑的对象,煜亲王很快表示自己可以让他体验一把“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小白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脖子上。

        视线突然拔高,小家伙先是有点懵懵的,然后就发现自己比小哥哥、比兄长,甚至比苏苏都要高了,兴奋得嗷嗷叫。

        晓年摸了摸他的裤腿,确认他坐得很稳,又见他已经被煜亲王的“特殊技能”给征服了,这才放心地离开,去完成自己传道受业解惑的责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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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四章病重(中)

        晓年刚进煜亲王府的时候,因为一个人打理苗圃和药庐肯定忙不来,再加上他要为煜亲王诊治魇症,很多事情不能为外人道,所以留在身边的药童是蒋长史从暗卫营里带出来的孩子。

        后来苍术和决明被他收为徒弟,由于年纪相差并不如普通的师徒那么大,而晓年又待人亲善,所以给两个徒弟的感觉既是师父,也是兄长。

        晓年随煜亲王离开北境,他们独自留在北境的时候,发现生活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容易,甚至一度难熬。

        他们深刻的领会到,晓年这个师父用自己消瘦的肩膀,帮他们撑起了天地,所以在离开这个保护伞的时候,才会如此艰难。

        虽然师父晓年有把他们托付给他的堂兄简晓意大夫,但那位简大夫有更加繁重的事情,而且他们的芳疗又是晓年的“独门”,旁人能帮上的忙其实不多,所以苍术和决明过了有生以来最煎熬,但也也最充实的两年。

        回过头去看,这段时间里自己的变化与成长,让他们自己都感到惊讶。

        只是午夜梦回,他们依然很想回到晓年身边的——因为人体验过幸福的感觉,就永远难以忘怀了。

        结束了在北境的生活,他们被接到绥锦,踏入煜亲王府的一刻,苍术和决明的心情简直难以用语言形容。

        不过,他们也是带着几分忐忑的……因为在书信中他们得知,晓年又收了两个徒弟,比他们年纪小些,也是蒋长史从暗卫营中挑出来的。

        同样的身世,同样的天资,广白和半夏待在师父身边的时间,其实比苍术和决明待在师父身边的时间少不了多少。

        但他们两个一直在北境,而广百和半夏却能陪在师父左右……即便沉稳如苍术,也不免惴惴。

        不过,事实证明师父还是师父,对他们一如往昔的好。

        由于晓年常常念叨远在北境的大徒弟和二徒弟,广百和半夏听着,自然也对两位师兄心存向往。

        等苍术和决明来到绥锦,师兄弟四人才待在一块儿几天,就与彼此相处不错,等再过个两个月,就完全没了生疏感。

        绥锦的煜亲王府原本就比天京的王府大,再加上简大夫在煜亲王心中无法撼动的地位,使得整个王府皆以简大夫为重。

        主院旁边专门辟了一整个院子,做他的药庐和书房,还开辟了新的苗圃。

        新苗圃比在天京的苗圃大上数倍,光是靠晓年和四个徒弟打理,显然还是不够的,所以在蒋长史的支持下,延年院中加入了不少人员。

        只是能够在晓年身边系统学习芳疗的,还是只有这四个宝贝徒弟。

        因为他们的年纪有差、程度不同,只有因材施教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针对不同的徒弟,晓年的侧重点就会有所不同。

        思维的拓展除了需要大量的积累作为基础,还需要碰撞产生动力。

        这种碰撞产生的火花大多是随机的,灵机一动的,并不会因为晓年年长就得到的多,或者谁比较聪明谁就获得的多。

        所以晓年要让他们能够尽可能多地交流,隔天会将他们召集在一起,除了教授些相通的基本知识外,就是一起研究点什么,一起产生火花。

        芳疗本来就是非常需要实践的一门学科,苍术和决明这两年的经历,此刻体现了极大的优势。

        晓年见广百和半夏有些着急,就对他们道:“你们跟我去延年堂看诊的时间短,相对来说经验少了些,也是自然,不过医理是基础,只有基础牢固了,才能事半功倍……”

        听了师父的话,他们才卸下包袱,但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医理,争取早日如两位师兄一般,成为师父的左膀右臂。

        ……

        师父去金鳞山了几天,回来还给他们带了新鲜的麝香草,并围绕这麝香草布置了功课。

        晚上的时候苍术他们被师父叫到延年院的药庐,要问问他们的进展情况。

        他们四个在延年院都有自己的小苗圃,从师父手里接过药植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动脑兼动手。

        几个少年性格不同,思维的方式也是各不相同,哪怕苍术和决明相处多年、默契十足,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并不完全一样。

        晓年听着他们一个一个表述自己的所得,就连年纪最小的半夏也将事项列的井井有条,自然非常高兴。

        末了,晓年跟他们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次你们看到这一味药,为什么在雍州品质好,那其他千千万万的药材,又当如何?等将来有机会,还是要多出去看看,待在医馆闭门造车,是不够的。”

        晓年想起自己还在故土的时候,先是去欧洲求学,周游列国,后来回到华国后,也没有闲着,四处寻觅精油的原材料。

        那段时间的生活用“颠沛流离”这四个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但就是那段又穷又累的经历,却为晓年后来在芳疗方面取得的成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他能够在知名芳疗品牌在京的科技公司任职,并且以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拥有独立工作室,与其这方面的经验,有极大的关系。

        早些时候年纪小,祖父他们不放心他远游,这几年虽然跟着刘煜满冀州的跑,但真正用在自己专业上的时间,并不算多。

        哪怕是在远安和绥锦都开了医馆,但离晓年的目标心愿,还差得很远。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时机成熟,自己是不是该想洪悬大师那样,稍微走得远些。

        只是牵挂的人多了、在意的事多了,不像当初的自己孑然一身、可以毫无顾虑地四处行走,这个机会恐怕不容易得到,起码现阶段条件尚不成型。

        不过,远的地方虽然去不了,金鳞山还是能去转转的——既然连麝香草都给碰到了,说不定还有更多惊喜在等着他们呢!

        想到这里,晓年笑着跟徒弟道:“以后咱们多去金鳞山采采药,天地间有很多的宝藏,如果我们不主动去找,不会凭空掉到咱们面前的……你们现在除了读医书,也得好好锻炼锻炼,到时候登山游水、长途跋涉,可不是闹着好玩的。”

        十岁、十几岁的少年正是好动的时候,听到师父说要带他们去金鳞山采药,苍术他们难掩兴奋。

        然而,晓年对苍术他们提到的这个计划,并没有如他想象中那么快实现。

        事实上,这个春末,他和刘煜关于很多事情的计划安排,都因为一道圣旨,被完全打乱。

        等到很久以后晓年再来回忆,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人多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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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胖在王府小住三日,在长兄和小哥哥他们的陪伴下吃得好、睡得好、玩得好,暂时心满意足地回简府去,找自个儿的祖父和爹娘了。

        晓年把幼弟送回去,一方面是因为孩子太小,离家久了不好,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叔父简行远马上就要出发前往昌隆了。

        过了春秋这样冷热交替的时候,时疫带来的威胁也就算基本熬过了。之后几个月医馆的事情不再堆积如山,病人也不会多到把延年堂占得水泄不通,即便延年堂声名远播,众人忙碌,也不至于到焦头烂额的程度。

        简行远趁这个时候离开绥锦去昌隆,就不会给医馆的几位大夫增加太多压力。

        “我们这次坐渔船从昌隆的海岸出发,随后会在少海海域的几个岛屿做短暂停留。”

        简行远跟侄子说起他们的计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当会在八月下旬,或者九月上旬返回绥锦。”

        “立阳海军实力雄厚,少海海域的鲛人族也比较安稳,想来叔父此行,一点会非常顺利。”

        “也是因为机会难得,你也知道,与我同行的李大夫在这方面颇有建树,而且还有昌隆药商的商船随后也会过去,能见识不少东西。”

        说到这里,简行远看了一眼在屋子中央踉踉跄跄走着路的小儿子,小声道:“只是这么一来,会有段时间不能见到你们和槐哥儿了。”

        他虽然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但小白胖灵光得很,准确捕捉到父亲的声音、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立刻扭头看过来,然后干脆一路小碎步跑过来。

        差点扑倒在爹爹的面前,晓槐被简行远接住,并被抱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着。

        小家伙有些想坐父亲的怀里,不过扭动了一下小屁屁,最后还是乖巧地窝在椅子里,眼睛看向简行远,似乎在问自己为何会被叫道。

        简行远想摸他的头,最后只是为他整理了一下衣角:“爹不在家的时候,槐哥儿要听祖父和娘的话,听兄长的话,不可以淘气。”

        在晓槐看来,眼前的父亲,其实和哥哥家的苏苏有几分相似,都是挺严肃的,不怎么笑,不像娘和兄长晓年,对他比较温柔,说话都是用哄的。

        苏苏可以把他举过头顶,陪他玩“一览众山小”的游戏,父亲则会对着他重复念着几个自己还不懂的词。

        但是,对于晓槐来说,爹是独一无二的,是无可取代的——他好喜欢爹娘。

        小白胖听简行远说自己会“不在家”,不禁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就在晓年和简行远以为孩子会说些“不要走”、挽留他的话时,晓槐开口念道:

        “天冬,天麻,黄芪,人参,枸杞……大枣,糖糕,麻花,桃子,窝头……”

        小家伙一边念着,一边眼含期待地看向简行远,他的眼睛里装满了纯真,和依恋。

        晓年听着弟弟背诵跟在王府说过一样的词,又是觉得可爱,又有些莫名心酸。但他想,叔父听到这些,恐怕比他还要百感交集。

        果然,简行远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终于抬起手,摸了摸幼子的头顶和脸侧,温声道:“槐哥儿乖,等爹爹回来,给你带大枣和糖糕。”

        这一刻,他心中的某些执念,忽然就淡了。

        ——哪怕小儿子一辈子都不想知道天冬和天麻是什么,黄芪和枸杞有什么药效……那又如何?

        ……

        在郡府城门外送别即将出海的叔父简行远,晓年回到府中,就开始一边继续带着几个徒弟进行实践、做研究,一边准备着要带祖父他们去金鳞山小住的事情。

        接下来叔父有段时间不在家中,晓年就想让祖父简老爷子、叔母简吴氏带着晓槐到金鳞山去散散心。

        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据他们之前计划的时间也不过十来天了,就当让他们提前去避暑。

        虽然之前提到此事的时候,简老爷子玩笑间提及要到山中修书,还得把他的书房也给搬到金鳞山,但其实晓年心底是希望祖父能够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最好暂时把修书的事情放一放。

        他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最了解简老爷子,再抱着晓槐在祖父面前撒撒娇,很快就劝的简遵友答应这次先不带编书的名录,而只带几册他新得的医书,到时候翻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因为简行远出海,延年堂少了一位坐诊的大夫,晓年这次抽不开身一起进山。

        正当他遗憾不能陪伴祖父他们的时候,京中传来一道圣旨,将绥锦的平静安宁,彻底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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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五四章病重(下)

        绥锦迎来圣旨的时候,正是官府休沐,所以煜亲王没有去都督府处理公务,而是留在了家里。

        因为家里有行李要收拾,小家伙知道自己马上要跟着祖父、母亲到金鳞山小住,但哥哥却不去金鳞山,所以撒娇要到王府午睡。

        晓年这段时间正是忙碌的时候,原本就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这天又恰好有一位大夫不能按时坐馆,晓年得立刻替他看诊,于是只能把照顾小白胖的责任交给刘煜和荣年、慕年。

        他们三个已经有共同照顾晓槐的经验,很快把行程安排得妥妥当当,所以府里还一如往昔地井井有条,让晓年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加班”。

        晓年到了延年堂,立刻给一位老人家诊脉,反复确认之后,开了药方,让医馆的伙计领老人的家人去延年堂的药铺抓药。随后他又帮几个病人诊了脉,给旧患复查,很是忙碌了一阵。

        就在这个时候,高随突然急匆匆地赶到延年堂,凑近到晓年身边对他耳语,简明扼要地告诉了他府里的消息。

        听了高随的禀报,晓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里不禁浮现一丝慌张。

        直到他回了府,刘煜轻简行李准备趁夜色出城,晓年还有些恍惚。

        煜亲王看着自己的小大夫,把他搂进怀里,低头亲吻他的鬓发:“放心,我去去就回。”

        一个“去”字和一个“回”字,彻底唤醒了晓年,他看着刘煜,心里只剩下无奈和担忧:“陛下说自己病重,你怎么可能去去就回?”

        这一次,刘炘没有用过去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没有再拿“病”卧慈安宫许久的徐太后说事,而是直接在明旨中言道,是他病了,要召摄政王回京。

        ——帝王若是小病,好好休养就是,何至于要将摄政王急召入京……所以到底是什么程度的危急关头,才让他于众目睽睽之下,送来了这样一道圣旨?

        煜亲王又一次孤身前往天京,晓年心里莫名生出了些不好的预感,虽然他竭力阻止这些想法冒出来,但还是徒劳。

        事实上,自上一次从京中得了消息,说冀州皇帝休朝数日,召太医入内,晓年就有些不安。

        只是这几天接连有事情要忙,宫里又没有新的消息,他们就暂时将此事放在一边。

        谁知道不到十天的功夫,京中就发生巨变,传来如此“噩耗”——简直就像是帝王将死,死前召摄政王进京托孤一样。

        “陛下身体羸弱,过去也病过多次,最后都逢凶化吉,这次也一样能逃过。”祸害遗千年……刘煜这辈子就没见过谁能祸害过刘炘。

        ——他在最艰难的时候、受到徐家控制的时候也没有倒下,若是这时候倒下了,岂不可笑?

        “如今我煜亲王府是他心中唯一的敌人,但凡身体有个不爽利,都会希望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

        虽然煜亲王有立阳军,但陛下还是陛下,抗旨不尊显然是不行的。

        不过,他也不会任由刘炘差遣来差遣去,一旦确认帝王无大碍,绝不在京中多逗留,一定立刻返回绥锦。

        “祖父他们去金鳞山的事,先搁一搁,等我回来再安排。”

        刘煜轻抚晓年的头发,眼中带着不舍:“照顾好自己,我也会照顾好自己。”

        晓年只能点点头,不让刘煜带着对他的担忧离开,脸上勉强牵起笑来:“我这么大的人,肯定能照顾好自己,我也不担心你。”

        不管对方说的是不是反话,刘煜都忍不住轻轻吻了吻他的唇。

        晓年看着刘煜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隐入黑暗之中。

        把晓槐送回了简府,白天用完了魂魄之力的荣年和慕年恢复了先祖返魂的模样。

        小虎崽只知道下午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很大的动静,他们和弟弟被留在房间里,“大家伙”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虽然刻意隐藏身上的戾气,还是被敏锐的小家伙察觉到了。

        随后哥哥回到院中,“大家伙”却收拾了行李,要去京中。

        小家伙并不知道皇叔为什么又要去外面,但它们知道事情很严重,哥哥也很担心。

        陪着晓年站在房门口,就这样目送着皇叔离开,小虎崽们轻轻挨着晓年的腿,一动不动的,也不敢发出声音,只是时不时昂起小脑袋看看哥哥,圆圆的眼中充满了担忧。

        过了好一会儿,晓年叹了一口气,他弯下腰,勉强把两只小虎崽都抱了起来,抱到了屋里。

        像往常一样,给它们洗了小爪爪,擦干净身上的水,然后又把它们抱到床上,给它们盖被子。

        晓年发现小虎崽睁着眼睛不睡觉,还在看自己,于是用手盖住它们的眼睛:“乖,睡吧,叔叔很快就会回来的。”

        他说着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小虎崽,还是在安慰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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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晓年直到刘煜出门的一刻,还不愿相信他们平静祥和的生活,又被打扰了。

        煜亲王在看到冀州皇帝之前,也觉得此行又是因为刘炘无病呻吟。

        然而,当他风尘仆仆地进宫,看到了因为侍疾而显得疲惫不堪的太子,又看到躺在床榻之上的刘炘时,才意识到,这一次恐怕真的要出大事了。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是初夏时节,天气不说炎热到让人不能忍受、非得用冰的地步,但也有些燥意。

        刘煜这番赶路,到了皇宫也出了不少汗,进了冀州皇帝的寝殿,就更热了,因为这里竟然还燃了炭火!

        他在府中的时候,自己是早已经不盖被子了的,晓年也只给睡觉的小虎崽和小白胖盖条薄毯。

        可眼前的刘炘却是陷在被褥之中,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正是大病体虚、人之濒死的样子。

        煜亲王仔细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他们不见的日子,只是数月,而不是数年,为何刘炘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忽而有了油尽灯枯之意。

        ——到底是他离京的时候,对方有意隐瞒了自己的病情……还是这些时候宫里突然发生了什么,才让他病入膏肓?

        屋里跪了一地的太医,只有一个御医模样、看上去比简老太爷略为年长的男子站在床榻边,看着还比较镇定。

        他一直低着头注视着皇帝,哪怕摄政王走了进来,也没有像别的宫人一样往这边张望。

        刘煜不打算探究他是不是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秦太医,而是将目光投向跪在一旁的太医院院使,仇春晖。

        “发生什么事了,陛下的身体,到底如何?”他现在只关心这些。

        煜亲王说话的时候,语气虽比平时急迫,但其实算不上可怕,只是对于项上人头皆将不保的太医们来说,却如平地惊雷一样可怖。

        饶是仇院使执掌太医院二十多年,经历了这几天的提心吊胆、命悬一线,此刻也濒临崩溃。

        他俯下身,浑身都在发抖,断断续续把陛下的脉象说了一遍——这时候已经不是隐瞒陛下脉案的时候了!

        可惜他说得结结巴巴,又因为极度害怕而失了逻辑,煜亲王并没有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只能放弃问询病因,只能问接下来该怎么办。

        和刘炘斗智斗勇多年,哪怕是最不耐烦的时候,刘煜也没有想过要让对方去死。

        过去是因为不关心,无所谓,现在则是因为他的小大夫想过安宁的日子,这就需要冀州有一个长命百岁、勤政爱民的皇帝。

        然则,现在看刘炘的样子,长命百岁是不用想了,能不能挺过这一关,继续表现他宽厚仁慈、爱民如子的样子,都不成定数。

        仿佛要证明,事情往往会朝最坏的方向发展,这一无奈的现实……仇太医这次连结巴都不用结巴了,直接以头触地,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冷峻如煜亲王,此刻也不免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去追问,还是仔细看看床榻之上的皇帝陛下。

        ——怎么,这次刘炘已经到了太医连救都没办法救的地步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床榻上呼吸都几不可闻的刘炘忽然动了动眼皮。

        站在床边的那位太医以跟年龄不太相符的速度凑到他身边,似乎在想办法让帝王睁眼,但却挡住了刘煜的视线。

        刘煜慢慢走上前去,站在一边,沉默不语地等他救治太医院院使都“说”救不了的冀州皇帝。

        宫中的灯火通明,众人大气不敢出一声的死寂中,不远处宫灯的烛光摇曳,投到床帐之上,形成一些诡异的影子。

        秦太医跪在床前,先是用手,后是用一种器物,在帝王的嘴中动作,似乎是在清理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榻上的病人忽然发出了一些让人听起来有些难受的声音,然后吐了什么出来。

        秦太医仿若不觉,继续跪在那里,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退开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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