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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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石心中怀着对“暴食因子”的疑虑，就这样不声不语地坐了一路，连找衣服时都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柚木四叶突然放缓了车速。
“怎么了，四叶？”朱石一惊，这才回过神来，“我们到了吗？”
“还差五百米左右，首领。”柚木四叶回过头，凝视着他的双眼，认真地道，“我们就这样直接开进去？”
朱石脑子一转，立时就想通了对方的言下之意。三十几个人一起出发去寻找专家团，结果回来时只剩下六人，这还算上了刚救出来的女武警和疯老头。更何况钦定的领队薛石也不在队伍之中，属于韩千琴的人手甚至都全军覆没了，反而被龙头视为眼中钉的朱石却安然无恙。
这情况完全说不通，守门的家伙不发难才怪。
“没关系，咱就这么进去。”朱石眯起眼睛，凶狠戾气一闪而过，“如果有人拦着……不用犹豫，宰了就是。”
不需要再和那个女人虚与委蛇，他有自信能保护住身边的每一个人。以胡特派员的城府和智慧，她肯定不会将自己的家人置于险地。
事实上，朱石超绝的视力已经听到了胡特派员的身影。她就在守门的队伍里，旁边站着老爷子，一副和旁边警卫打成一片的样子。小姑娘则在后面和黑子玩耍，大狗背上还驮着昏迷的小姨子。耳聪目明的胡特派员甚至已经发现了警车，还笑着招了招手。
“是，首领。”柚木四叶点点头，二话没说就踩下了油门，一丝质疑都没有。
临到大门前时，警车果然被人给拦了下来。
“停车，停车！”警卫不停地招手，眉头皱成了川字，“都下来！”
朱石一马当先地走了下来，柚木四叶紧随其后。其他几人也离开了后车厢，紧密地聚拢在朱石身旁。
“怎么就这几个人？”领头的人下意识扶了扶警用防爆头盔，倒吸一口冷气，“薛头儿呢！”
“死了。”朱石眼睛一扫，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警卫们或许提前就得到了韩千琴的命令，此时正自以为隐秘地围了上来，中心正是胡特派员等人。
“死了？你说死了？！”领头的突然抬起枪，凶狠地叫道，“那你凭什么还活着！”
他扣动扳机，却没听到预想之中的枪声。
“哎？枪坏了？”那人下意识低头一看，脑袋就这样“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啥情况，我怎么在看天……那个没脑袋的人是谁啊，血喷的跟喷泉似地……话说，刚才那道亮光，真好看……”
他的意识就此消失，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不止是他，他周围的所有人统统被切掉了脑袋，茫然地丢了小命。
“啊……啊……”围向胡特派员和老爷子的人统统双膝一软，下面腾起股热腾腾的骚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竟是全都彻底吓傻了。
“四叶。”朱石扭过头，语重心长地道，“下次别直接切脖子……我还想弄点伥鬼出来玩呢。”
“我知道了，首领。”柚木四叶微微低头，退到了后面。
“老朱，这又是你的新能力？”胡特派员秀眉微蹙，小声道，“快收回去吧，我现在全身抖得厉害……啧，能让我怕成这样，是直接作用于基因的信息素么？”
“就知道瞒不过你。”朱石笑着摇摇头，给了特派员小姐一个大大的拥抱，“怎么样，我厉害不？”
“哼，厉害厉害。”胡雪雯趴在他怀里，顺势整了整男人的衣领，“就是这选衣服的品味……吊带裤配背心？你是活在上个世纪的屠夫么。”
“咳咳，我随便选的。”朱石尴尬地摸了摸脑袋，连忙转移话题道，“来来来，认识一下！拎着刀的是柚木四叶，这边的女高中生叫肖蓝，那个是左蕊……”
“妈……”
没等他说完，黑子身旁的小萝莉就猛地扑进了人/妻怀里，眼泪当场就浸湿了对方的胸口。
“妈妈！”
“不哭不哭……妈妈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左蕊抚摸着小家伙的头顶，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死死地搂着女儿，一刻也不愿松开。
仿佛怀中的……就是整个世界。
“妈妈哪里都不会去了。”
朱石瞪大了眼睛，这才知道为什么人/妻一直对他抱持着最高的信任和好感度。
“娘个腿的，原来你们是一家人……”
“嗯，她是我女儿，周舟。”左蕊抬头一笑，满是凄然，“我弟弟，我老公和小儿子……已经不在了吧？”
“……抱歉。”朱石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说出这种空洞的安慰。
“老朱，我要对你说一声谢谢。至少……你还把周舟带回来了，不是吗？”左蕊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就像曾经每一天做的那样，“离开车队之前我就见到她了，可我不敢上去认。你知道的，周围到处都是薛石的人，我要是认了……”
“我懂。”朱石扭了扭脖子，迈步走进聚居地之内，“怕被韩千琴养的狗腿子针对了，是吧？好不容易才见到自己女儿，你也想活着回来，换了我也会做出和你一样的选择。一切都是那个婊子的错，你说是吧……韩千琴？”
迎面而来的，正是韩千琴一众人。她仍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即使被如此咒骂也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
“先生，请慎言。”她目光一转，前因后果便尽数了然于胸，“一条条人命啊……即使他们冲撞了先生，却也做得太过分了吧？”
“少特么跟老子说废话！”朱石盯着女人，不耐烦地道，“要不是为了专家，老子特么会跟你说这么多？现在专家已经找着了，你赶紧把那个联络员和通讯器交出来，老子没闲心和你扯皮！”
“正该如先生所言，事急从权。”韩千琴点点头，对身旁的联络员说道，“麻烦你了。”
“老大！”她身后的小弟忍不住上前一步，望向联络员的目光中满是焦急，“咱不能……”
“请听先生的话，毕竟他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出生入死，不是嘛？”
被韩千琴柔和的目光一盯，那小弟立时就没了胆气，灰溜溜地缩回后面。
但朱石却不觉得开心，反而提起了警惕。对方越是放低姿态，他就越是觉得女人心中有鬼，而且……有恃无恐。
“要不要弄死她？”朱石皱着眉，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还是得先让上头的人终止发射核弹。其他事情……等解决这事儿再说也不迟。”
“我说你到底是不是人？”年轻的联络员却不怎么和善，几乎就差在脸上写下“我对你很不爽”的字眼，“这么多条人命……”
“打开联络器，联系你上头的人。”朱石咧了咧嘴，连番血战后尚未消退的凶煞之气呼之欲出，“不该你操心的事儿，少特么多嘴！”
年轻男人咽了口口水，下意识从解下背包，在里面的机器上操作起来。
很快，扬声器中就传来了阵阵沙沙声，似乎还能听到人员行走的响动。
“很好，接下来就看……”
朱石话刚说到一半，一直表现得痴痴傻傻的老头突然扑到机器边，大声喊道：“立刻……”
他剩下的话语统统被朱石掐进了肚子里，丝毫声音都发不出来。
“老头，没看出来啊，你还是练过的？”朱石眼中冒火，压低了声音吼道，“想把我们所有人都害死吗！”
胡特派员走到吓傻了的年轻男人身边，直接关上了联络器。朱石见状，这才狠狠地把老人扔到地上，也没注意控制力道。
“咳……”老人咳出口血，脸上哪儿看得到一丝痴傻之态？
“害死你们？”他强撑着翻过身，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没错，我就是要害死你们。不止是你们，这城里所有生物都不能活，一个也不能。”
“特么的死老头！”朱石握紧拳头，急促地喘息着，“你自己想死，为什么还要带上我们！我们招你了还是惹你了，啊？！”
“是啊，你们都没错。”老人叹了口气，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但这城里的变异体，没有一个是无辜的！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到吗？超速繁殖的族群，形态各异的进化能力，其中进化程度最高的那批甚至可以模拟出高周波振动武器，分泌化学信息素操纵死尸，影响人类的情绪！”
“这才两天，两天！”老人瞪大了眼睛，毫不示弱地与朱石对视，“五天后呢？十天后呢？它们又能进化到何种程度！面对这种会毁灭全人类的怪物，你竟然还想让我放任它们继续进化？”
他脸上带着笑，如释重负。
“对面的人什么都听到了，他能理解我的意思。小兄弟，所有还活着的人，对不起。但我啊，要为自己的话负责……”
“我，要为这个国家负责！”
朱石深吸口气，默然不语。就算他还能咒骂一千句，一万句，那老人也听不到。
老人，已经死了。
“你要为人类负责，我理解。”朱石并拢五指，狠狠地戳进尸体咽喉，“可我也要为自己的家人……负责！”
咽喉肌肉急速蠕动，变换着声带的形状。当他再次开口时，已和老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别无二致。
“打开联络器。”朱石望向胡特派员，沉声说道。
这不是自私自利。
养蛊地里的绝大多数顶尖捕食者都已进了他的肚子，剩下的也已被其他同类捕食。失去领袖的族群不足畏惧，他朱石完全可以挨个吃过去，把它们统统吃个精光！
没有猎物可以逃掉，因为天空之下，尽是他的猎场！
这，才是真正为所有活人“负责”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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