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真正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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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山坡上的黑甲汉子瞧着那四名勇猛无畏的刀斧手，脸上露出一些敬佩之色，朗声赞道：“牛家刀斧手果然有点门道，悍不畏死啊！”

        牛犇盯着那黑甲汉子，脑中回想着那些在沙场上厮杀过的猛将，却怎么也想不起这张脸是谁，口中哼道：“何方小贼？既知你牛爷爷在此，还不速来受死！”

        那金刀男子倒是阅历丰富，看了那黑甲汉子手中的狼牙棒后，说道：“混天狼牙棒，摩崖岭的混世魔王韩截！你不在摩崖岭好好的做你的山大王，来偷袭我燕国结亲使团，不怕我们大王将你的山寨剿灭吗？”

        这黑甲汉子正是叫做韩截，这人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冷峻，生的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下巴微尖，却看不到胡须，想必是有过修剪。身材修长，玉树临风，端的是一副俊朗美男子相貌，只是配上那凶神恶煞，杀气腾腾的狼牙棒，却叫人颇有些不伦不类。

        只听那韩截冷笑道：“项将军好眼力，竟然认得出区区韩某，真是失敬！”

        原来这金甲汉子叫做项其童，是这次结亲使团的专使，官拜都尉将军，乃燕国项氏一族的族人。这项其童看上去不足三十岁的年纪，生的俊朗硬气，一对剑眉入鬓，凤眼朝天，且腰细肩宽，身形俊秀，初一看倒像个书生模样，还不如牛犇更像是纵横沙场的将军，但是细细一看，却是器宇轩昂，身上自然而然透露出一股统领一方的将帅之气，杨安远远瞧着，心中不禁暗暗叹服，心想这个姓项的人倒是个人物，只是这随便一出现，便给人这么强烈的印象，实在不简单。这样的气场要真是拍电影电视剧，那奥斯卡奖还不是为他准备的吗？

        “是谁派你来的？”项其童一边抵挡箭矢一边问道。

        “山贼打劫，还需有谁指派得吗？”韩截嘿嘿笑道。说话间不忘招手指挥，一轮更加凶猛的箭雨铺天盖地射向项其童的部队。

        这八公峡地势险要，部队进退本就缓慢，若不是刚才那个少年人呼喊示意，自己的部队进入了韩截的包围圈，那时候韩截卒然发难，自己必定是全军覆没无疑了。

        念及此，项其童真是一身的冷汗，见对方攻势愈发凶狠猛烈，大声道：“牛将军，你护送公主离开，本将断后！”

        牛犇一边阻挡箭矢，一边对项其童道：“岂有此理！将军速走，我老牛去砸了那韩截的鸟头！”

        韩截将狼牙棍朝那项其童一指，哈哈笑道：“两位无需相争！今日韩某为尔等选的这处八公峡作为葬身之地，尔可满意否！”

        再看杨安和林毅，两人躲过箭雨，藏进了岩石背后，心中都是惊奇不解，见那箭矢不再射来，好奇之下探出头去观看。

        两人越看越发觉得不对劲，面色也再没有之前的从容好奇，只因为那乱箭之下，已有数百人中箭倒地，鲜血将地面都染红了，空气中传来阵阵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与之前在飞机上闻到的一模一样，那可绝不是电影道具所能做到的。也没有一家影视公司会弄那么多真的血液来拍这种效果。而且那些倒下的士兵在乱军中被踩踏，有些早已面目全非，有些身子撕裂成数段，其状可怖。那是生生的死全了，这可半点做不得假。

        林毅刚从飞机上脱险生还，又见这血淋淋的场面，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肚中翻江倒海。一股浊气涌上胸口，终于再也忍不住，“嗵”地一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杨安也不好过，喉头耸动，一哆嗦，“哗啦”一声吐了出来，只是什么也没有吃，吐得尽是一些胃中的酸液，这一吐之后，杨安更觉得浑身无力，他与劫机的歹徒尚有勇气一战，毕竟一刀一枪，死便死了。但是在这千军万马的杀戮中却是渺小的如同一颗尘埃一般，仿佛随时便会丢了这再世为人的性命，冷兵器的厮杀，最可怕的恐怕不是死亡，而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零碎而死的地步。

        面对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劫机歹徒，他虽然也害怕，却从来没有那种毛骨悚然，凉到心底的感觉，而此刻在面对眼前这原始杀戮的场景时，却忍不住掌心冒出冷汗，他甚至有一种感觉，在飞机上面对劫匪的时候所感觉到的恐惧和眼前相比简直就像是快乐庆典一般，杨安心中飞过无数个念头，最终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想法：‘这绝不是古装剧的拍摄，这些人身上带的血腥味和杀气绝对不是和平时代的人们所能拥有的，那种只有杀过成千上万人才能有的杀气就算是最凶悍的黑社会也做不到，难道这些人是真正的古代杀人盈野的兵将？莫非我和林毅不仅身体变小，连时空也穿越了？’

        杨安满脑子古怪念头，所见所闻都已经超出了他所接受的程度，穿越……这个只会在小说电影中才会看到的词语难道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杨安不愿意接受，也在心中排斥这个词，可是这个词却像是恶性病毒般不管杨安如何想要让自己否定，却张着血盆大口充斥在了他的脑海里吞噬他的理性。

        战场这边，项其童长刀一横，推了牛犇一把道：“速走，保护公主要紧！”

        项其童言辞中自带威严，牛犇不敢违抗，一咬牙，说道：“将军小心！”当即牵转牛头，朝那公主的马车赶去。

        韩截生怕公主逃掉，急忙指挥传令兵挥舞令旗道，“传令突击，杀！”

        那传令兵舞动手中的旗帜，画出一个古怪形状，便有一阵锣鼓跟随响起，“咚咚咚”发出三长一短的号令声，锣声一歇，立时便从两边的山坡左右冒出许多人头，呼喝着分从两处冲杀下来，两支队伍每队约有百人左右，每个都是手持长矛，胯下烈马，马战在这狭窄的谷道之中，本来是十分不利的，但是这处地势特殊，两面是倾斜的坡地，树木稀少，成半圆形，若是以上下冲刺，却是大显威力，项其童不过区区三千人的结亲使团，本就没有大型战争武器，韩截却是早有预备，兵多且武器精良，又占据地势。

        项其童这边即便是不在这下坡劣势中，人数也不及韩截的部队，更何况韩截还有无数弓箭兵占据高处，环伺在侧，不断射出箭矢。

        项其童眼见两只马队冲杀下来，面色惊变，心中苦道：‘此战凶矣！’

        这两支冲杀下来的马队从高处而下，喊杀声惊天动地，只一个转瞬，便如同狼入羊群般，刺入了项其童部队之中，这两只马队并不做厮杀，快马加鞭冲入项其童部队，又快马加鞭冲出项其童部队，只是当他们离开项其童部队的时候，每一只长矛上都刺入了一个两个项其童的士兵，有些长矛上更是刺了三五个项其童士兵的尸体。

        项其童的兵士也是悍勇异常，有几个被长矛刺穿的兵士，前胸后背都已经被洞穿，临死之前竟仍然奋起宝刀宝剑，斩向韩截的骑兵。双方各自血肉模糊，滚落马去，被后面的骑兵踩中，当即便成了肉泥，再也没有了活头，其状之惨烈，绝非杨安和林毅这样的和平年代的人所能接受。杨安当下脸上血色尽去，身子一个踉跄，“呜啦”一声，吐出一泼酸水，身子也倒在了地上，只觉得全身力气都已经被剥夺，再也站不起来。

        林毅刚刚醒转，见到这一幕，当即又昏死过去，竟是半秒都没有多醒转知觉，只见他昏迷的时候脸上瞧不出半点血色，就和已经死去无疑，若不是嘴唇兀自还在颤抖，吐出白沫。连杨安都要忍不住以为他已经死了。

        冲击项其童的部队，转瞬之间已经完成了一轮上下冲刺，两队骑兵互换位置，随即调转马头再次冲杀下来，第二次冲击，项其童的部队仓促之间防备已经太迟，立时便又被刺死上百兵士，有几人虽然躲过长矛，但是被烈马横冲直撞，当即便断手断脚，有些被撞上了半空，落下来时十余只长矛一起刺起，便被分了尸，血肉如雨雪般散落，战场上人人沾染，脸上身上全是碎沫般的血红，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战友、敌人的。

        项其童的部队经历了韩截骑兵两次冲杀后，阵容已经分崩离析，落在后头的项其童士兵，被冲杀下来的韩截步卒截住，乱刀斩死，眼见是没有活命的。

        韩截传下号令，两侧的山坡的前方又有两只甲兵队伍杀出，每只都在五百上下，却是在山坡之上奔跑，那是追赶着公主銮驾而去的。此时公主銮驾正在山道的转口，部队撤退遇上山道转折，势必延缓速度，防守也会相应受到阻碍。

        这一手不可谓不妙，以骑兵冲散项其童部队，以步卒截杀冲散的士兵，再以甲士趁转折处围攻公主銮驾，韩截即使兵力远胜对手也绝没有丝毫轻敌的举动，此人虽是山贼，但用兵谨慎，布局有方，可谓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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