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真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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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春雨悄然而至，淅淅沥沥的小雨洒遍大街的每一个角落，雨水顺着瓦楞流下来，一滴滴的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不知什么时候滴穿的雨坑，一滴雨下来，溅起一片水花。

        古色古香的马家大院里，马老爷子坐在正厅的梨花木太师椅上，目光扫视着一片众人。这些都是本乡本镇有名望的人，有社会地位的人，说白了，大家不是地主就是财主。

        一个稍显年轻的后生抱拳轻声道：“马老太爷，晚辈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啊，我虽然不懂打仗，但最起码也知道田间地里怎么可能是打仗的地方，这不合理啊。”

        紧接着坐在客位的一个身着紫金色长袍的老者颤颤巍巍的说道：“老朽我活了这七十多年也未曾听说过一场仗能在地头上打半年的，这事儿啊，有问题。”这老地主不是别人，而是湖州商会的会长，虽说主要以行商为主，但家里也置办了几十亩的地产。

        马老太爷呷了一口茶，长叹了一口浊气：“咳咳，孙会长说的是，老朽也觉得事有蹊跷，可是没有办法啊，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卢大帅的亲笔令，又是正八经的军队，我们再如何怀疑也不得不把地让出去，只是我们办错了一件事啊。”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马老太爷的意思。

        “我们不该把地租出去啊。”马老太爷使劲锤了一下桌子，震的桌上的青花瓷茶盏嗡嗡作响：“咱们既然收了租金，又签了契约，这半年里咱们的地就是人家的了，可别忘了，咱们可是刚刚才种下了春播的稻子啊。”

        马老太爷话音刚落，紧接着便有人附和道：“我听说浙江纵队军饷军粮不足，你们说他王亚樵不会是想骗了咱们的地好收粮食吧。”

        马老爷太爷沉思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道：“此事不好分析，大家还是先都回去，静观其变吧。哪怕是王亚樵真冲着咱们的粮食来的，咱们也毫无办法，地都租出去了，我们还能说什么啊。”

        孙会长长叹一口气，起身道：“既如此我们就静观其变吧，诸位老朽告辞。”言罢拂袖而去，众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马老太爷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目光游离在院子里的细雨中。沉默良久，马老太爷终于还是说话了：“管家，备车，我要去一趟湖州市政府。”

        浙江纵队司令部，司令办公室。

        王亚樵哈哈大笑的拍着赵循的肩膀：“今天多亏了老五替我开口，不然我是真的办不出这样的缺德事啊。”

        戴春风也坏笑一声道：“没错没错，这小子打仗踢人裆，办这点缺德事很正常，大哥不用夸他，这只是他的本能而已。”

        “去你大爷。”赵循撇撇嘴，一脸鄙夷道：“咱们给钱租地还有契约为证，我哪里就办了缺德事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摞租地契约扬了扬：“看见没有，他们自愿祖的，我可没逼着。”

        王亚樵笑着给自己倒了一碗水：“总之老五今天的事办的漂亮，可是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还得需仔细的参详一下。”

        赵循挥挥手，无所谓道：“大哥，这事儿不用再费脑商议了，过几天就发出告示，就说齐燮元忽然拉肚子，不出兵了。孙传芳他老婆生儿子，俩人同房三个月，孙传芳喜当爹，这会儿也罢兵回家了，湖州之围已解。”

        众人纷纷点头，唯有胡宗南噗嗤笑出声来：“哈哈哈，老五，你呀，这张嘴真是不饶人，就算是个无头告示你也不忘调侃那孙传芳一顿，同房三个月就有孩子了，这顶绿帽子可真是戴的结识了。”言罢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明白了意思，也都相对而笑。

        唯有胡抱一仿佛尚有心事一般，立在一旁，等到大家笑够了才疑惑的问道：“兄弟，三哥我有一事不明，卢大帅何时给发的手谕，这事儿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啊。”

        赵循嘿嘿笑道：“三哥你可真是健忘啊，卢大帅授命大哥做浙江纵队的委任状，难道你不曾看过？”

        一边的胡宗南拍着胡抱一的肩膀接过话头道：“委任王亚樵为浙江纵队司令，后面的话是我加上去的，用的是同一张纸。”

        胡抱一恍然大悟：“老五，你真损。”

        赵循刚刚露出的笑容瞬间变为平静，话说损这个字眼从来都是用在坏人身上的，比如四哥戴春风，他就是那个比较损的那位，自己怎么也抢不过他啊。

        众人笑闹了一阵子，王亚樵便安排了炊事班准备了伙食。浙江纵队的伙食并不好，士兵们平日里连一口白米饭也吃不上，唯一能吃的起便只有糙米和咸菜。而王亚樵又是出了名的爱兵如子，当兵的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从不开小灶。尤其是遭过罪的人，对于糙米饭王亚樵仍然吃的很香。

        这可苦了赵循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赵循从来没有吃过一点苦，此生唯一一次吃过的粗粮竟然是在王亚樵的司令部里。

        看着面前的一碗黄橙橙的糙米，赵循不停的咽着吐沫，终于还是没忍心动筷子。轻轻地把碗推给胡抱一道：“三哥，我最近肠胃不好，有点吃不了干的，还是你帮我吃了吧。”

        忽然，一股热水从天而降，落在碗里。王亚樵将水壶放在一边，又把碗推到赵循面前道：“这样不就变成粥了吗？老五，人是铁饭是钢，怎么能不吃饭呢？你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赶紧把饭吃了吧。”

        “额……”赵循端着热气腾腾的糙米粥，眼泪都快下来了，回头看看一边坏笑的戴春风，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可无奈王亚樵正盯着自己。于是只好强忍着将碗端起来，仿佛喝药一般的喝了一口，这味道，说不出的难吃。

        “我还从没喝过糙米粥，老五，给我尝一口。”戴春风不等赵循回话，便将碗拿了过去，自己咕咚一口，竟然将粥喝没了，放下碗，一脸尴尬的看着赵循道：“哎呀，这粥也太少了，一口就没了，没事儿，一会儿我请你出去吃一顿，算是还你的。”

        赵循刚要答应，便听着王亚樵说道：“不用浪费那个钱，让炊事班再盛一碗就行了。”

        “不用了大哥，粮食紧张，士兵们都没得吃，咱们怎好抢他们的粮食，今天我便宰四哥一顿了。”赵循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心说这王亚樵也太实在了，实在的有点过分。看来以后必须要自己弄个锅，买点菜，闲来无事自己开一顿小灶才行。

        王亚樵点点头没再说话，三下五除二将饭吃完，便独自一人去研究他的地图。

        戴春风也还算是说到做到的人，见王亚樵开始工作了，便带着赵循胡宗南和胡抱一去了街上的一家小吃部，敞开了吃了一顿。

        面对着香喷喷的白米饭，赵循胃口大开，瞬间造了两碗。唯有胡抱一只是轻轻夹了几口菜，便停下了筷子，一脸愁容惨淡的样子。

        “三哥？我今天好不容易请回客，你倒是吃啊。”戴春风拿起筷子，又给自己加了一块鸡肉，油腻腻的塞进嘴里咀嚼开来。

        胡抱一愁容更淡，哀声叹道：“你怎么不早说请客啊，刚才我吃了三碗糙米，现在一点肚子也没有了，老四啊，麻烦你下次请客的时候，提前知会一声啊。”

        胡抱一是个老实人，最起码比赵循戴春风和胡宗南老实。看着胡抱一一脸伤心的样子，赵循食欲更好了，看来老话不一定是正确的，什么叫老实人不吃亏，明明是老实人不吃饭嘛。

        正当大家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有军士来报，说马老太爷去了司令部，王亚樵召集大家回去议事。

        听到马老太爷来了，赵循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这老家伙才刚刚过了一个上午就坐不住了，待会儿是要讹他多少钱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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