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荀夫子的担忧

一番攀谈，荀夫子对古中生这个人族晚辈，颇为欣赏。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人族的现状上了。在古中生看来是日渐强盛的人族，可是在荀夫子眼中，却是风雨飘摇。古中生好奇，夫子却是不说。

现代人都知道，有些时候，不是当事人不愿意说，他要是不愿意说，干嘛提这个话题。只是有某些顾虑，有些犹豫罢了。搁现代好解决，半瓶酒下肚，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能让他说出来。可是面对一名儒家老夫子，这种办法自是不行。所以只能……

“夫子所说，小子不太赞同。”古中生一本正经的说道。

见古中生这么正式，荀夫子来了精神，说道：“哦？哪句话不太赞同？”

你看，这不就上钩了。

古中生继续说道：“夫子言，人族风雨飘摇。小子不赞同。如今人族可修仙、道、武、百家甚至是魔，各种体系都可自强。人族有内乱，有纷争，但是总归在人这个范畴内，再怎么乱，人族整体的实力还是很强的。外族如妖族、死灵、兽人族、灵族等等，这些族群虽强，但都屈居人族之下。此等情况，怎可言人族风雨飘摇？”

荀夫子看着古中生侃侃而谈，有些忧愁的面庞，渐渐出现了笑容。

‘这就是人族啊，自信自强，石头小友说的也对，只要人族后辈自强不息，人族虽有苦难，却也有大兴之机。’

听完古中生的话，荀夫子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罢了，事无不可对人言。石头，你可知仙武宗为何先修武后修仙？”

荀夫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古中生也问过自己的老师这样的问题，得到了不同的答案，但是想来无非就是那样。

“武道善攻伐，以武护道，修行的才能更深远。”

荀夫子笑眯眯的看着古中生问道：“哦？是这样吗？”

看着荀夫子似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古中生有点发虚。心中发虚，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自是如此，还有我老师说，武道炼心，在红尘中摸爬滚打，修仙后才能不忘初心……”

“好一个不忘初心！当浮一大白！你老师是哪位高人？”此刻的荀夫子早没了刚才的忧愁，听着古中生的话，很是开心。

“家师姓丁名金源。”古中生恭敬的说道。

“原来是他，也对，他能说出这样的话，便是在仙武宗，丁老头也是个异类。”荀夫子有些感慨的说道。

古中生有些惊讶，听这话的意思，荀夫子认识自家老师？

“您……”

荀夫子摆了摆头，示意古中生听他说完。

“我和丁老头相识过百年了，这个暂且不提。我儒家先贤，发觉仙道之中藏有不为人知之物。于是在百万年前邀仙门、道教执牛耳者，在人族圣地四明山相商。可是结果却出乎先贤的预料，四明山中发生了何事，没人知道。只知道，这些大能前辈下山后，修行界发生了一系列的动荡。儒家的先贤先后惨死，仙门领袖也不幸陨落，只有道教之主，幸免于难，可是道教之主却再也不愿提及当年之事。

暗流长达十数万年，方才有了如今的仙门和道教。仙门中人曾有人提出一个问题。渡劫成仙的人族，还是人族吗？此论调一出，在修行界掀起了一阵狂风巨浪，虽无明面上的争斗，可是人族修行界却变得人心浮动。石头，你说渡劫成仙后的人族，还是人族吗？”

古中生咽了咽口水，有些被吓到了。他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好奇心害死人这样的事情，还要经历几次才能记住！？这样的问题，真的适合讲给自己这样的小修士听吗？别说有心人针对，这样的事情，就是稍微波及一二，仙武宗可能就没了。

“夫子，我……我……”

荀夫子有些无力的摆了摆手，苦笑了一下。

“唉，本不该和你这样的小辈说的，即便是你师父和我想起这事，也是自感无力。仙武宗的两位宗主都有大气魄，所做之事非常人所能理解的。灵物皇庭内的仙门、道教甚至是武修，都不太理解或者不支持两位宗主的做法，所以，你们仙武宗出来的弟子，时常会被人针对，你可要小心了。”

闻言，古中生再次苦笑，还有这样的说法吗？仙武宗不是灵武皇庭内排名第一的修行门派吗？

没等古中生说话，荀夫子有些意兴阑珊的站了起来，缓缓的向身后的书房走去……

“长生仙，逍遥道，无拘无束是为魔；莽汉武，凡百家，人族何处是出路。石头，老朽不留宿你了，明早再来此地一趟……”

身形有些寂寥的荀夫子，在书房里点起了一盏灯，灯下一名人族老人，拿着人族的典籍细细观看……

在回客栈的路上，古中生脑子乱乱的。犬旺财在荀夫子和古中生交谈的时候，被夫子用暗劲震晕了过去，所以后面的谈话他都没听到。

“汪，我怎么睡着了？你们后面又说了什么？”犬旺财很好奇的问道。

“旺财啊。”古中生轻声叫道

犬旺财有些疑惑的看着古中生问道：“汪，咋了，有话就说。”

“你以后不能有这么大的好奇心了，我都被你影响了。人族有句古话，好奇心害死猫，你听过吗？”古中生觉得自己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好奇心，都是被犬旺财影响的。

“好奇心害死猫？犬爷是犬，不是猫，干我屁事！”犬旺财摇了摇尾巴，示意了下自己真实的身份。

古中生无语问青天：“唉，文盲犬……”

一夜无话，古中生找了家客栈，和犬旺财好好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清晨，在一片叫卖声中，古中生出了房门。买了一些包子，油条，带了两份粥和小菜，缓步向荀夫子家中走去。

来到荀夫子的小院，夫子正在院中晨练。看着荀夫子缓慢的动作，古中生有种前世公园大爷练太极的既视感。待夫子练完，方才上前搭话。

“夫子，到了您这个境界，为何还像凡俗一般，这样……这样修行？”古中生有些不懂这样锻炼的意义何在。荀夫子在什么境界，古中生感受不出来，但是能叫自己师父丁老头，即便不如自家师父，也差不了太多。

荀夫子舒了一口气，说道：“你呀，和你师父一样，莽夫一个，不懂的。百家修行可不像你们武修、仙修，百家修士尤其是儒家等，寿命紧比凡俗长些，身体呀更是堪比凡俗百姓。”

早饭吃了很快，夫子和古中生也没有再继续昨天的话题。两人聊了些风闻趣事，修行界的最新动态，主要是荀夫子说，古中生在听。刚出山的萌新小白，能知道些什么事情。

“好了，吃饭这顿饭，你们也该继续出发了。灭魔战场，还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族青年，去拼搏，去奋斗。临走前，作为长辈，也没什么好送的，送你一篇文章吧。和小友畅谈之后，觉得小友有大才，余只望小友日后能以其才护佑人族，勿忘初心。”

古中生双手接过，珍而重之的拿在了手中，准备先诵读一遍。

荀夫子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了拱手，竟是对古中生施了一礼！这可吓坏了古中生，什么情况，长者何故对自己这小辈施礼！

“莫慌，老朽这一礼，非是单单为你，更是为了两线战场的百万修士。百姓得以安稳，全赖前线士卒！”

古中生让过，受了半礼，而后回了一礼，自此拜别。犬旺财也是伏在地上，表达了恭敬之意……

离开了荀夫子的住所，古中生带着犬旺财找了个茶楼，翻看着荀夫子所赠之书。观书上墨印，应是昨晚刚写之作。但见其文写道：

‘见善，修然必以自存也；见不善，愀然必以自省也。善在身，介然必以自好也；不善在身，菑然必以自恶也。故非我……书曰：“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遵王之路。”此言君子之能以公义胜私欲也。’

文章读完，其墨飘香。本应吵杂的茶楼，此刻却是寂然无声。古中生正襟危坐，一股浩然之气盘旋在侧，竟是入了儒修的大门！

“这可真是……真是一份弥足珍贵的宝物！”

耗费大儒心血的首创佳作，微言大义，可导人入文章之境。荀夫子所赠之文章，通篇在讲修身养性之道，读此文章，自可导人向善。若有修士被心魔所扰，只需拿出文章，心魔必灭！

古中生小心翼翼的收起了文章，这样的作品，即便是儒家大能一生也写不出几篇。首先境界要足够高深，学识、修为缺一不可。其次要是首创，这方世界从未出现过，第一次面试的佳作才可以。最后，这样的作品需要耗费创作者的心血，把自身的浩然正气导入笔墨之中，留存于纸张之上，极其耗费元气。很多书香世家，都难见一篇这样的文章！

古中生朝着小院的方向，又施了一礼，要知道是这样珍贵的文章，古中生可是不敢这么贸贸然接着的。

“夫子的期望，小子已经知道了。今生所学，不负吾族……”

此间事了，下一站清河府清水县！

初升骄阳下，一人一妖，奔向南方，那里有他们的家乡……

行约百里，古中生越琢磨这篇文章，越觉得有些熟悉。

“哎，这篇文章怎么这么熟悉……见善，修然必以自存……这，《荀子·修身篇》！！荀夫子……荀子！儒家亚圣级大贤！？我……靠！！”

暖阳下，一青年男子，口吐芬芳，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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