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九月底的阳光还带着暑气，但是隔了玻璃晒进空调房里，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陆过系着一条红格子围裙，阳光从百叶窗里漏出来，给这位家庭主夫披上了一层柔光。
满桌的菜肴蒸着热气，碗筷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陆过把什么都给许清如打点好，许清如只要坐下享用就可以了。
这样的场面真的无比温馨，如果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许清如希望以后所有的记忆里都能像这样平淡却又有滋有味。
许清如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自己的碗里，排骨烧的晶莹透亮，橙里透红，咬起来酥脆可口，撒上的一层芝麻粒更添上了一味香气。
肉的火候也把握得好，骨肉一撕即离，肥瘦相间，甜而不腻，许清如一口气吃了三块。
酱汁沾上唇角，许清如就伸出一点舌尖舔过再卷入口中，整个嘴唇油亮油亮的。
陆过嗓子一沉，捧起碗扒拉了两口饭冷静冷静。
许清如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自己长的这么下饭。
“陆景明呢？又补课去了？”许清如进家的时候就没看见人，八成是不在家。
陆过点头，“补物理去了，就隔壁楼一楼那家。”
陆过抬手撩起自己的刘海，露出了圆润饱满的额头，以及自己不高也不低的发际线，手指往后捋了两把道：“那老师，发际线都快到后脑勺了，赚这么多钱也不去买一顶假发来遮一遮。”
许清如大概知道了是谁，呵呵一笑，现在哪个学物理的能不掉一点头发，人家立的是一个名师的人设。
陆过挑个眉，说道：“许老师好像都不开个补习班什么的带一带学生，当班主任应该不会差生源吧？”
许清如只想着周末能睡懒觉，放假能去旅游，把学生搞家里来补课还得给他们备课，累都累死了，还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还会被举报上教育局，怎么看都是赔钱的买卖。
最主要的原因，其实还是──懒。
许清如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显然是被很多家长都问过了，不过对其他家长的那一套说辞，肯定不能照搬来给陆过。
许清如以朋友的身份，解释了他不开小灶的理由：“不缺那点钱，费力不讨好的，上课讲一讲就够了。”
陆过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天朗气清的中午，那个气质不凡的女子，和那位女子波澜不惊的口吻，说出的平淡无奇的话语。
“这一排店面都是我哥的……”
“这是我堂哥，许清如……”
陆过又开始头疼了，不用为钱操心可真好。
许清如吃得饱饱的，靠在椅子上美美地眯上了眼睛，然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直起身来问陆过：“大清早就吃这么油腻，会不会不健康啊？”
陆过给他问懵了。
那你昨晚还不吃晚饭就睡觉呢，怎么不问问健康不健康？我说不健康，难道你还能把刚吃的全部都吐出来？
陆过起身走向窗边，把百叶窗一拉，餐厅立刻就暗下来了。
“天黑了，就当是晚饭咯，自欺欺人一下就是了。”
许清如眨了眨眼，沉默了。
还能有这种操作？
许清如很坦然地接受了，毕竟陆过也吃了，要不健康就俩人一起不健康就是了。
陆过把盘子收拾起来，去厨房的水池里浸着，许清如就准备去沙发上坐一会儿。
“嗷……”
许清如站起身时，大腿外侧碰上了桌腿，昨晚撞着的位置遭到了二次创伤，疼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自觉发出了一声哀嚎。
陆过闻声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活赶过来，看到了满脸崎岖的许清如，扶住了有些重心不稳的许清如。
陆过蹙着眉头，有些担忧，“怎么了这是？”
然后非常小心地撩起了许清如的休闲短裤，仔细着不碰到伤口。
许清如的皮肤很白，大腿更是很少晒着太阳，因为半悬空着用力，有着很好看的肌肉线条。
外侧被磕撞的地方已经发紫，外圈有一点泛黄泛青，虽然范围不大，看起来却触目惊心。
许清如也是刚刚才看到这个淤青，顿时有些不着力，手撑着陆过的胳膊肘，把重力往人身上靠一些，生怕腿打软了站不住。
陆过的手指摸到了许清如膝盖后的青筋，因为凑得比较近，温热的呼吸喷在了汗毛上，痒的许清如泛起了一层很浅的鸡皮疙瘩。
许清如艰难地拍了拍陆过，“扶我去沙发，我要站不住了。”
陆过这才反应过来目前两人高难度的姿势，扶稳了许清如微微发颤的腰，带人去沙发上坐下。
从餐桌到客厅，从椅子到沙发，大概十步不到的距离，许清如却走的步步艰辛。
陆过扶着自己腰的掌心是烫的，自己的腰是痒的，悬空的腿是疼的，因为距离太近而和人紧贴的皮肤是烫的，陆过不经意喷洒在自己侧颈的呼吸是热的。
若要用话语来形容这几米的路程，大概用两个字来概括──折磨。
陆过倒是没注意到这些，看到许清如泛红的眼角，还以为是疼的，自己心一抽，心疼的不得了。
“你在这坐着别动，我去给你拿点东西来敷一下。”
陆过从冰箱里取出了冰袋，因为陆景明平时爱打篮球，跌打扭伤都是家常便饭，一冰柜都是冰袋，陆过拿干毛巾把冰袋一裹，熟练地拿橡皮筋捆好。
许清如看到陆过蹲在自己的面前，抬头仰视自己的时候，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任着陆过拿捏自己，顺从地把自己的脚搭在了陆过半跪的膝盖上，然后在冰块贴上自己的大腿时生理性地回缩肌肉，却被一双大手抓的死死的，一动也不能动。
陆过把冰袋转交给许清如，自己站起身坐在了许清如的旁边，弯下腰捶了捶自己的腿。
陆过转头对着许清如露了个无奈的笑容，开口道：“年纪大啦，蹲一下就站不起来，腿都麻了。”
许清如有些自责，声音小了许多，大概只有自己能听见，说了一声“抱歉”。
陆过这才问他，“怎么弄的，搞成这样，自己也不会应急处理一下吗？”
许清如倒在沙发上，把头埋进了抱枕，闷闷道：“昨晚忘记开空调了，半夜热醒，就起床去找开关，然后撞到了床脚，就这样了。”
“太困了，我以为没什么大事，就睡觉了，准备今早再看的，然后忘记了。”
陆过看着把头埋进沙发里面装死的许清如，感觉就像看一只把头藏起来，身子全露在外面还摇摇尾巴的小猫，无奈又好笑。
“怎么没见你忘记去上班啊？”
许清如弹起身子，满脸愁容对着陆过，“我倒是想忘啊，我做梦还在给学生上课呢，也不给个加班费。”
陆过不置可否挑了个眉，这么敬业呢。
许清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张口问道，“陆老板，你的饭馆有半个月没开门了吧，倒闭了？”
陆过这才想起来，自己今天本来是要去农贸市场订货的，结果许清如磕碰一下，自己的事情全都忘光了。
许清如本来只是揶揄一下陆过，然后就见到了陆过一脸难堪的表情，不会自己的乌鸦嘴成真了吧？
许清如一时间倒是不知道怎么去安慰陆过的，原来去h市租店面，是因为自己现在的饭馆开不下去了吗？那自己这么一提岂不是戳到了陆过的痛处……
“我店里的那俩伙计是兄弟，家里正好有些事情，就请了半个月的假回家去了。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干脆就先关门了。”
许清如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想多了。
陆过看了看许清如的腿，也没伤筋动骨，走路应该不成问题。便开口问他：“我等会要去农贸市场订一点菜什么的，许老师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就当微服私访，体察民情什么的？”
许清如满肚子的好奇，自己农贸市场的认知，仅仅停留在文学作品里添油加醋的描述，和影视作品中一笔带过的演绎。
真要说起来，许清如连菜市场也没有去过，听到农贸市场四个字，大概就是“脏，乱，差”，从头到脚和自己的气质都不搭配。
许清如一点头，陆过就拍了拍他的肩，叫他坐着等一会儿，自己进屋子去换衣服。
两分钟后，梳着一个大背头，穿着和许清如第一次见面时候身上的那件花衬衫，搭配着一条卡其色的长裤，踩着拖鞋的陆过，从更衣间走了出来。
许清如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身穿搭，非要说起来的话，大概就像是村里的土小子上赶着去婚礼当伴郎的感觉吧，有点不伦不类的。
许清如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张了口又无声地闭上，然后上下打量了一番陆过之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穿成……这样去买菜。”
许清如自诩多年的语文功底，在这一身奇装异服前，显得无比贫瘠。
陆过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古代皇帝戴在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旋转着套进了自己的左手拇指上，丝毫没注意到许清如的语气和表情有多么奇怪，非常坦然说道：
“这样看起来会比较有钱，到时候杀价就会比较有面子。”
许清如现在整个人的一个状态呢，就是呆若木鸡。
这样真的看起来会比较有钱吗？许清如不知道，不过陆过的内心应该是比较自信的，这样砍价的话或许真的会有奇效吧。
真走进了农贸市场，可谓是让许清如大开眼界了。
不同的分区在不同的楼层，纵然是白天，灯光也打得十分明亮，角落都不留阴影。
没有许清如所料想的遍地烂菜叶，也没有常年不散的肉腥味，蔬菜都码得整整齐齐的，井然有序。
陆过拍拍许清如的肩膀，凑近了小声跟他说：“这里卖菜的都精明的很，见人开价的，有的宰老客有的宰新人，一不小心，价位能差这个数。”
陆过伸出手指比了个八，许清如顿时心情就不美丽了起来，原来进菜的水都这么深的吗，这不是坑人吗？看来自己还是适合去超市，买一些明码标价的东西，不然被坑了都不知道。
陆过显然已经找好了目标，迈着步子就往一个胖大叔面前走去。
那胖大叔本来正择菜呢，隐约是余光瞥到了一身花里胡哨的衬衫朝自己走过来，抬头之后瞬间换上了一副笑脸，放下菜就迎着来了。
“哎哟，陆老板，今儿个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也不提前跟我通知一声，早知道就多给您进一点菜来了。”
许清如目瞪口呆看着阿谀奉承的胖大叔，又看了眼沁着淡淡笑容的陆过，最后还是低头看菜好了。
许清如想，此刻胖大叔的眼里，陆过大概就是s市首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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