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云变色

夜晚的西大营静谧清爽，来自草原的风吹在两个年轻人稚嫩的脸上。

        “听成将军说你要去草原了？”离晏长长的睫毛下，是比黑暗还深的眼睛。

        “草原是未来计划重要的一环，不容有失。”叶九玄仰着头，看着天空的明月说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离晏终于忍不住了，这些日子，西大营的变化他看在眼里，离晏知道，叶九玄所谋极大。

        “我说不知道你信吗？走一步看一步吧！”叶九玄说的不是假话，曾经有些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是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他不觉得生而为人就一定要称王霸业，他想做的，只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让他羽翼下的人活得好一点。

        他的翅膀越大，能护的人就越多。

        “在军营的这段时间感觉怎么样？成将军和薛将军天天在我面前夸你。”叶九玄说道。

        “两位将军对我很好，营里的长官对我也很照顾。我的第一个长官叫马冯，他死了，为了引开追兵。”离晏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叶九玄知道这件事，为此他曾经大发雷霆，或许在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弟弟。

        “打仗是要死人的。”叶九玄望着远方的黑色天际说道：“哪有打仗不死人的，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些话他同样说给自己听，那抹粉红色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噗嗤”离晏突然笑了，他的声音很低，说道：“我现在就是斥候营的笑话，我连人都不敢杀。”

        叶九玄把手放在离晏的肩膀上，说道：“这没什么可笑的，我也不敢。”

        离晏抬起头，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叶九玄。

        叶九玄一摊手，说道：“没骗你，我从来没有杀过人，你那些不算什么，我在草原突袭500里，连刀都没拔出来你敢信？”

        “其实，就算有个敌人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敢不敢拔刀。”叶九玄拧开随身携带的酒壶猛地灌了一口，接着说道：“相比而言，我更可笑，练刀那么多年，到头来，呵，不敢砍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些话，离晏感到一阵心安。

        “但是，如果那个敌人会威胁到你，别说杀人，剥皮我都不在话下。”叶九玄灌了几口酒，眼睛明亮。

        离晏身体一抖，头又重新垂了下去。

        “不适应就回沽叶城吧，讲真的，你每天在草原上闲逛我也担心，回沽叶城也能帮到我，我早就看叶秋华不顺眼了，你去当个城主怎么样？”叶九玄打趣的说道。

        其实也不完全是开玩笑，叶秋华说破天效忠的是自己的母亲，将来万一自己需要孤注一掷的时候，后勤遭到掣肘，那就平生事端了。

        在自己的计划中，叶秋华那个位置迟早要拿下的。

        “不，我要呆在军中。”离晏晶莹的眸子瞬间变得坚定。

        “也好，大好男儿，在书房里天天看文件，算什么事。”叶九玄哈哈大笑。

        他拍着离晏的肩膀说道：“有些事是不能急的，我也一样，共勉吧！”

        说着，他把酒壶递了过去，离晏没有犹豫，接过酒壶狠狠的灌了一口。

        随即呛的大声咳嗽，叶九玄哈哈大笑。

        今晚的月色，有些温柔。

        在叶九玄的改造下，斥候大营改变了作战方针，之前的暗哨依然保留，但越来越多的钉子跟随商队进入草原，他们执行的将是长期任务，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

        在叶九玄的计划中，他必须要拥有一支草原力量的绝对效忠。

        首选白狼团。

        在和薛无畏深入的谈论过后，叶九玄放弃了之前挑选亲信与草原联姻的主意，草原人极度排外，贸然联姻只会起到相反的效果。

        因此，叶九玄当前需要这样一个人，他既是百分百草原血统，又要对叶九玄忠心耿耿。

        至于如何找到这个人

        叶九玄与薛无畏，成奎进行了无数次效率低下的商讨，三人都对对方的计划嗤之以鼻。

        情到深处，成奎甚至会吐口吐沫，表达轻蔑和不屑。

        叶九玄的想法是，借助草原错综复杂的关系演一出戏，年幼的少主被仇家灭门，自己“凑巧”路过救下了他，至此，草原少主对叶九玄忠心耿耿，一往情深，两肋插刀。在某个非常巧合的日子，自己无意透露出对方仇家的消息，并表示，自己可以让他入赘一个大部落，在自己的支持下，复仇有望。

        薛无畏和成奎对这个想法非常不屑，认为过于荒谬。

        成奎的想法是，去草原抓几十个少年回来，十二个时辰不停洗脑，同时伴随酷刑，成奎拍着胸脯保证，不出一个月，这些人让他们死他们都不会犹豫。

        叶九玄摇着头，自己要找的这个人必须有着健全的心智，不能是个傀儡。

        薛无畏的想法则是，从斥候营找个常年潜伏在草原的钉子，这些人在草原生活多年，早已与草原人无异，好处是成本最小，而且保证忠心耿耿。

        坏处么，草原人崇尚祖宗血统，到现在叶九玄都没有搞清楚那些错综复杂的血统关系，万一钉子被识破，则牵连众多，很难善后。

        再一次不欢而散后，前脚刚刚走出营帐的薛无畏急匆匆的又折返了回来。

        “看看这个。”薛无畏神情严肃。

        叶九玄接过一张探子刚刚送来的纸条，半天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喃喃的说道：“男儿当如是也。”

        大衍21年，将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此时，年轻的雄鹰还在打磨自己的爪子，而北方的狼王正值壮年，此时的他，已经等不及撕开整座天下。

        李泽端驾崩后，李睿登基。

        新皇年幼，太皇太后垂帘监国。

        同时召集四路诸侯叙职。

        尽管京都在过去一个月遭受了太多的流血，但幸好大衍国力昌盛，疤痕很快痊愈。

        京都新的家族崛起了，新的刑部尚书上任了，新的燕京统领拱卫京都，年少得志，春风得意。

        一切看起来像是重新回到了正轨。

        但是，这天，一道黑色闪电劈碎了所有的幻象。

        大衍21年，九月初七，新皇登基不久，来自北边蛮夷苦寒之地的极北王卫千逊终于到达京都。

        那天，北方的狼王策马立于金銮殿下，见驾不跪，马鞭直指金銮殿上方的牌匾。

        终于，那层纸被捅破了。

        在太监惊恐万分的哭叫声中，乱世拉开序幕。

        天地为之变色。

        此时，叶九玄17岁，离晏只有15岁，两只雏鹰还在努力的打磨着自己的爪子，为将来的驰骋九天做着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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