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绮礼？”
“抱歉，时臣师，我有些走神。”
言峰绮礼回过神，看向桌旁的的远坂时臣，面带歉意地继续询问关于炼金术的问题。
他的确是分神了，虽然在进行日常的魔术学习，却一直在想关于dio的事。这次dio对他思绪的占据远比在离开意大利那会要强烈，让他有点魂不守舍。
离仓库会面已经过去了三天，在周末的略微忙碌后，言峰绮礼再次陷入了日常的空虚里。但与与往不同的是，他一直在想dio口中的天国。
吸血鬼看上去很想和他阐述一下自己的宏图大志，可当自己去询问具体的内容，他却笑而不语了。
“你之后会知道的，绮礼。”
他只这么说。
但那个「天国」，并非dio要去往哪里，而是他想要创造些什么。
他没有明说，言峰绮礼只是凭借自己的直觉这样猜测。
创造一个所有人都有「幸福」的答案的世界？
不太现实，他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会主动为了世界或他人做什么的人，更何况他还不是人。
那么显而易见，他想要的是能让他自身「安心」或「幸福」的世界。
他提出的、能让自己也得到「幸福的答案」的说辞，不过是一种邀请自己共舞的诱惑。
言峰绮礼明知这一点。
明知这一点，却依旧会去思考，dio所说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不用把精力一直都放在学习魔术或代行者的任务上，你也许需要休息，绮礼。”远坂时臣温和地说，“人不是机器。”
“抱歉，时臣师。”
面对远坂时臣的体谅，言峰绮礼有点羞愧。
但就算真的只是因为劳累，他也不可能真的彻底休息一段时间那是很痛苦的事情，对言峰绮礼来说简直是精神折磨。
他将炼金材料放在桌面上清点，没有回应关于休息的问题。
而且
——关于「幸福」的答案。
他仍然在想，关于这句话的问题。
能让自己感到幸福的，究竟是什么？就如同否定奥尔黛西亚所说的笑容一样——言峰绮礼认为，自己似乎并不该有幸福。
他隐约意识到他的幸福是不对的。
不，也许并不是隐约。
一直以来，他保持着正常人定义下的善良与道德，正是因为他理解自己的幸福就是他人的不幸。
他只是知道，这「不应该」。
这是自己生来的缺陷。
“当然，你知道，绮礼。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的幸福就是他人的不幸？”
dio这样提问，刻意矫揉造作而变得轻柔的声音羽毛般扫过神父的耳朵。
“就像你为什么对我感兴趣一样。”
也许他应该承认dio说的话，他是指，对这个吸血鬼感兴趣。
但提到天国和幸福的dio，并没有说明他为什么需要自己。
无论他到目前为止做了什么，展露出怎样的善意——如果那真的能被称之为善意的话——都绕不开一个目的。
他在这个上天国、得到幸福的路上，需要一个指引他的天使。
他莫名其妙的需要自己。
或许不一定是他，只是他刚好符合什么条件。
在这样的前提下，dio表现出的耐心合理了许多。
但为了这个目的，感觉dio也没必要一直这样该怎么说呢，像普通人之间的接触一样接触自己？
那个吸血鬼一定有诸多方法进行「社交」，就像对待丹特那样，但却选择了普通和耗时的这种。
而且昨晚他离开前说的话让言峰绮礼非常在意。
“绮礼，你可以使用那支箭。”
他说。
“这只是一种尝试你已经进行过无数种尝试了，不是吗？”
——但替身与尝试有何关联？
“那支箭可以让有资格的人获得替身我说过，替身是精神的具现。也许你得到了他，就能知道自己的精神到底是何模样。”
他的双眼中好像有一簇摇曳的烛火。
“剥开外壳与人格，去看看自己的内心吧，绮礼。”
“——替身就是另一个自己，为什么不试试向他那里问得答案？”
得到关于什么的答案呢？
言峰绮礼的魂不守舍并没有他自己为的、藏得那么好。
至少在亲近的人中，无论是远坂时臣还是言峰璃正都发现了。事实上，这是有史以来言峰绮礼第一次明显表现出的「苦恼」。
这反而让作为父亲的言峰璃正放心下来。
在他看来，言峰绮礼属于将自己崩的太紧的那种人——紧到没有什么时间去有常人的烦恼。
所以偶尔有苦恼也是好事情。
和交到朋友一样是好事情。
但这种言峰璃正眼中的「休息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
代行者又得到了新的任务。
还是要去往意大利，并且和上次的任务有关——虽然言峰绮礼清理掉了那些魔术师，但仍有一些残留。那些本来并不是代行者应该处理的事，毕竟他们的工作「狩猎」而不是清理痕迹。但善后的人出了点小问题魔术师们的试验品现在正在活动。
说是当时没发现，是因为它们都在「胚胎」状态，因此没有检测到。
至于这些试验品到底是人，还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就说不准了。
派遣其他人去也可以，代行者的数量不少。但因为之前去的代行者是言峰绮礼，教会觉得还是让去过一趟的人去比较合适。
言峰绮礼不觉得这是什么繁琐的工作，他当代行者的时间并没有某些怪物那么长，但因为出众的效率，执行的任务数量也很多。
大部分时候在狩猎途中就能收到教会的消息，将这种可能残留的东西顺带清理掉，不过情报来源是人而不是机器，偶尔也会有失误的情况。在这次之前，也偶尔会发生类似的事。
但现在就动身去意大利的话，他还是有些担忧毕竟dio说他还要在日本待两周。
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吸血鬼要做什么。
可能只是要发展一下自己的「部下」，但做点别的什么事的可能性也不等于零。
而且——
——「箭」是制造替身使者的工具。
dio亲口承认了这一点。
如果没有其他东西能做到一样的事，那么，如果他要发展自己的部下，就说明他手中有除了交予自己的这支外的、其他的箭。
这是件危险的道具dio只提到有资格的人能获得替身，那么这个资格究竟是什么？没有资格的人被箭刺中又会怎样？
言峰绮礼在去往意大利的飞机上看着窗外的云层，在脑中整理任务内容时仍在想着dio的事。
不，也许重点不是dio要用箭做什么。自己根本就不在乎这点，虽然他是邪道，但也不是教会会去处理的那种。他既不是那些真祖，也不是异端或魔术师。
他在乎的只是dio提到的、替身的本质。
「自己的精神」。
这样的形容让言峰绮礼想起了另一件东西，一件只要接触过魔术的世界，就一定会知道的东西。
起源。
起源是一切存在生来就拥有的方向性，被认为与存在本身密不可分。
它被看做是「本质」，或说是「核心」一样的东西。
有不少发挥出作为专家的才能的魔术师，都是起源本身成为了属性。如果一个人的起源是剑，那么他正常的魔术、五大元素的那些，可能会因为属性偏离而变成「剑」而变得难以使用。
他可能会拥有剑这个属性独有的能力，比如制造武器。
但那只是偏离——有的魔术师能在一些机缘巧合下知道自己的起源是什么，并去利用它。
发现并使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在自己的身体里发现能治疗什么疾病的抗体，将它提取出来作为药物，这是可取的。
觉醒者是另一回事。
言峰绮礼手指摩挲着胸前的十字架。
觉醒起源的人最终会被起源吞噬——他们会得到强大的力量。但仅仅百年程度的「人格」这种东西，只会被从原初的起始产生的方向性所覆盖。
起源是野兽的人会真的变成人型的野兽去撕咬或破坏，起源是连接的人会忍不住不断重复连接其他事物的行为。
被起源吞噬的人也的确存在，不管是从教会还是魔术协会的记录中都有过先例。至于现在那种人肯定是不可能留下的。
他们过于危险，就算教会不处理，最终也会被别人处理掉，所以应该没有现存的。
言峰绮礼抬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褐色的双眼里尽是不常见的烦躁情绪。
尽管替身并不一样dio也并不是那个意思。
但剥开内里，直视内心，顺从自己的欲望，这本身就不能说是正确的。
人在规则下活着，被社会的规则、被道德、被理性束缚，所有人都应该是这样——他也一样。
然而dio却说，去直视吧，放开束缚的锁链，放i纵内心的欲望也没什么不好的。
把重负全部卸下，就能找到所谓的「幸福的答案」，找到一直以来自己所追寻的「为什么」。
——就像在让他去追寻，自己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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