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母亲去世
那大夫听见这样的话，皱起眉头瞟了他们一圈，“砰”地一下又把门关上了。
宋羡云微低着头，从面向房间的方向转身面对着安南王妃，按捺着自己情绪说道：“我母亲怎么了？请您不要漏掉任何细节，一字一句地告诉我。”
安南王妃拿手绢半挡着脸，似乎是被吓到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嗨呀”一声。
“能怎么样啊，我今天也是刚见着侧妃，是里面那个医女带她回来的，见着的时候已经这样了，我哪想到她还挺着个大肚子，得有六个月了吧。”
“我一个后宅妇人什么都不懂，云儿要查什么自己去查，府里的人都可以给你用。”王妃抚着额头一副要昏倒的样子，身边两个侍女连忙上前扶着。
其中一个不满地看着宋羡云，说道：“王妃也是一心为了公子，公子却反过来咄咄逼人，真是伤了王妃的心。”
林霁感觉到宋羡云与他交握的手慢慢攥紧了。
王妃是他的嫡母，孝道始终是别人可以拿来压他的理由。
林霁还是决定出这个头，不仅仅是因为她看不下去宋羡云的隐忍，主要是她带了一半的御龙卫保护，就算是在王府露脸也可以全身而退。
“王妃如果真心疼爱他就不会在门口拦住他看亲生母亲的路，王妃如果真心疼爱他会说出保大保小这种话？我看王妃就是对侧妃下手的人，好歹侧妃也是上了皇家玉碟的人，不如王妃到大理寺说清楚？”
“你——”率先发难的侍女抬手便指着林霁的额头，被宋羡云一把打掉了。
“公子，你？！”侍女很错愕，而王妃无声无息地晕了。
院外一片忙乱，屋里的大夫却又推门出来了。
“她儿子呢？”大夫四处逡巡着，直到宋羡云扑到她跟前，接着说道：“快过来，她想见你。”
宋羡云急于见母亲，忽视了大夫的脸色和语气，林霁却在他身后看的很清楚。那个一来就一直没给过人好脸色的大夫，此时脸上确实温柔恬静的。
林霁心里有种不好的猜测。
果然进去不久，屋内便传来了低低的啜泣声。
就在此时，刚才一直晕着的王妃却突然精神饱满地醒过来，指挥着全院的侍卫侍女围过来，然后趁着林霁不备扯下了她的兜帽。
“呀！怎么是林霁这个乱臣贼子？”
王妃说得好像刚才她并不是蓄意摘下林霁的兜帽，一脸无辜，但随即下令道：
“拿下篡位的女人，就地正法！”
王府的侍卫渐渐围成包围圈，而林霁身后的御龙卫也渐渐现身。
“风必，交给你了。”林霁拍了拍身后侍卫队长的肩膀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一年前御龙卫从武帝手中交到她手里，四大首领的名字便从梅兰竹菊变成了这句诗，还是宋羡云亲自取的，如今却在他的王府里针锋相对，真是让人唏嘘。
她退入御龙卫的保护之后，只是守住了屋后宋羡云呆的屋子，并没有进屋打扰。
她想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为他多争取一些时间。即使到最后她不得不离开，没能与宋羡云说上一句安慰的话，她也在这种时候，尽自己的良心和他隔墙相伴，给他一些安慰。
王府的侍卫不同寻常地强悍，在安南王和世子都暴毙的情况下，竟然还能保存这样精英的势力，这倒要让她异想天开地怀疑宋羡云是不是真的有了二心，所以这些侍卫才不遗余力地要把她的命留在这里。
当然，林霁不会这么想。
所以她怀疑宋羡云的身边出了奸细。等此间事了，她一定要提醒他把身边的人排查干净，以免坏事。
王府侍卫包围了他们，风必带头以尖刀阵型闯入敌阵，一路砍杀。保护着林霁，一路直取王妃的脑袋。
王妃被侍女扶着连连后退，但还是没有风必的剑快。眼看剑尖就要穿过王妃的左胸，她身侧一直沉默不语的侍女却突然出手，在电光火石之间打偏了风必的剑。
“扑哧”一声，血花四溅，风必的剑插进了话多的侍女的胸口，她惊愕地盯着胸口，颓然倒下。风必毫无愧色地拔剑，血溅到了旁边的王妃衣裙上。
风必朝林霁摇摇头，时机已失，再想杀王妃已是难上加难。他也没有想到王妃身边的侍女居然会武功。
林霁在空中向他按了按，示意他安心。这一路看下来，安南王妃这人也就是一个标准的深宅夫人，虽然有些小手段，却不能威胁到宋羡云。所以风必杀了她最好，杀不了她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风必向后翻身，站在林霁的身前，剑尖向下滴血。他在万军之中直取王妃的悍勇暂时震慑住了王府的侍卫。
林霁回头看了看屋子，宋羡云依旧没有出来。
如果再等下去，王府侍卫就会反应过来，把半个御龙卫的精英全都折在这里，就算林霁侥幸逃出生天，也会损失惨重甚至连累宋羡云。林霁知道，该走了。
在下了这个决定之后，林霁没有留恋。甚至没有望向屋子的方向，留给自己最后看他一眼的机会，她在御龙卫的保护圈中，向着王府外疾奔。
就在她的最后一步即将跨出院外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喑哑的声音：
“杀了篡位的乱臣贼子，直到天涯海角。”
那是宋羡云的声音。
林霁还是没有忍住，回身一望，看见宋羡云血红的眼眶和脸上坚忍的表情。她就知道，宋羡云会好好的来北都见她
“北都见，乱臣贼子。”
林霁留下一句话，随即带着御龙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明面上斩钉截铁的乱臣贼子，谁知道暗地里会不会是对方舌尖逡巡不出的卿卿，脑中盘桓不去的梦里人。
回到北都之后，一切如常。本来林霁还以为和林望晚要有一场争夺权柄的鏖战，正好练练自己的新兵。没想到后者却爽快地交出了手中的权力，再次退居二线。这个姑母，倒是让林霁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她先前把手中的人派的七七八八，仰仗的自然是北都中司空赫的军方支持和殷寒的文臣系统。只是······算算日子，李茗姣和安思痛查丹城拐卖案的消息也该到了，今天她却始终没有接到信鸽。
这让她有些隐隐不安。但是她在丹城无人可用，鞭长莫及，只能修书给临近的瑜城太守赵免和尚在南巡的陈徵林辙帮衬。
林霁刚把两封信发出去，信鸽便应声落在了御书房外的窗棂上。
“快把我刚才那两封信追回来。”
她只恨自己想太多，写的又太快。消息这不是来了，还得白折腾侍卫一趟。
她拆开信鸽腿上的信笺，上面写着：
”宋羡云已整合安南军队，向北都进发。“
林霁懊恼地一拍脑袋，十分愧疚地让侍卫们把刚刚追回来的两封信又发了出去。
这时她才注意到这则消息之后还有一行小字。
“若陛下需要我等对抗安南军队，以三年粮草为交换。之前数次上奏，陛下均已驳回，系舟不才，只能出此下策。”
梁系舟？
当年不是把他封到了楚国西境，好食好水的供着不让他造反吗？怎么会连粮食都没有了？
林霁确信她没有拒绝过梁系舟的上奏。不，准确地说，是她从来没有看见过梁系舟的上奏。
这时一只苍白的手从林霁身后，一把抽过了她手里的信笺。
“陛下别猜了，是我驳回的。”
林霁转身一看，是那个出入御书房从来不通报的司空赫。
看见他林霁就想起之前他自掘坟墓的各种事件，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预测着大概什么时候自己和他都会被他一起作死。
“司空赫，这是最后一次。”林霁下定决心说道：“别人我不管，你是最后一次越过我处理我的事情，再有下次，我会让御龙卫的摧之去刺杀你。”
她本来还想说的更狠一点，但是想起从前司空赫为她付出的种种，年少一人便独自跑去镇北军，在军营里面讨生活。九死一生才做到了将军回来见她，她终归不该这么薄情。
但是她的旧情也是有限度的。现在司空赫把他的旧情在这里消磨得差不多了，如果再有一次，她绝对不会再放纵。
司空赫攥紧拳头，手里得信笺瞬间化作了碎片，簌簌而下。他冷着一张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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