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少给的牛肉串。”于舟将袋子拎到周宋面前，周宋单手扶着门框，看着挂在于舟手指上的袋子。
就为了送牛肉串来敲门？“谢谢。”周宋接过袋子。
“明天后天想给安逸请个假。”
“是请多长时间呢？”
“可能需要三天。”
他们学校的规定是超过两天的假期是需要政教处的领导签字的，周宋将刘海拢到耳后，“可以说一下原因吗？”
于舟看一眼袁安逸，“他姑姑生病了，需要去照顾。”
“这个…如果是请一天的话就不用走太多的手续。”
于舟皱了皱眉头，周宋见他这副表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扶着门框的手默默地移到门把手上，“是因为学校规定请假时间超过两天及两天需要领导签字，但如果明天着急的话，其实可以先写好请假条，我明天帮拿去政教处。”
“怎么写？”
周宋将扶在门把手上的手放下，“那要在这里先写完吗？”说完让出一条路。
于舟牵着袁安逸进去，门太小了，于舟的肩膀不小心撞到了周宋的额头，肩膀上的汗也顺便蹭到了她的脸上，周宋摸摸被撞疼的额头，关上了门。
“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拿纸。”周宋将袋子放到桌上，唐付娉看着陌生的两人，好奇地眨眨眼。
周宋从房间拿出纸和笔，放到茶几上，于舟抬起头看她，被于舟这么看着，周宋有些不自在，抓了抓头发，于舟看了许久，才开口，“怎么写？”
“就写请假时长，在写原因，然后家长签字。”
于舟拿起笔，躬下腰，高大的身子躬成一只虾米似的趴在茶几上，大手中抓着一只小巧的笔，这一幕有些违和。于舟写字很快，很快就写完了请假条，然后将假条递给周宋。
周宋看了一下，外表与字体极度不符，原来他写字这么好看，字体方正，清秀有力。
周宋微笑点头，“可以了。”
“谢谢。”于舟站起来，一边呆滞的袁安逸也跟着站起。
“谢谢小周老师。”
“不用谢。”
周宋送了他们离开就回到餐桌上，见唐付娉一脸看戏地盯着她。
“这男人挺帅的，想不想…”
“学生家长，想什么呢。”周宋截断了唐付娉继续想象的路，唐付娉震惊。
“我还以为是那孩子的哥哥。”唐付娉一手拿着牛肉串，一手捏着筷子，脸上的表情就差没把震惊写脸上了。
周宋点点头，“学生家长，货真价实。”
“他多少岁？看着还挺年轻的，孩子都上二年级了。”
“家长隐私不可泄露，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人。”
唐付娉收起八卦的表情，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啊。”举起手中的牛肉串，正准备放入口中，又被周宋一把抢去。
“小心伤口发炎。”然后在唐付娉幽怨的眼神下，吃完了整袋牛肉串。
“明天帮我把车拉去修一下呗。”
“知道了。”
周宋随手将假条放进了包里就上床睡了。
“假条呢？”周宋现在政教处门口，翻着自己的包，李文琦路过。
“周老师怎么了？”
“学生假条不见了。”
“进来找吧。”李文琦打开办公室的门，周宋跟着进去，将东西倒在李文琦的办公桌上，然后再一件件地收回包里，东西都点过了，就是没有看到假条。
李文琦见她一脸着急的模样，赶紧安慰：“找不到没关系，去跟主任说明一下就好。”
现在也只好这样了，“谢谢了李老师。”
周宋走出办公室，疑惑地挠挠头，明明昨晚放进去了，怎么今天就不见了？
周宋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瘫在椅子上，旁边的同事见了，拍拍她的肩膀。
“小宋怎么了？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没事。”周宋坐正，将头发扎起，“李老师昨天不是跟你换课了吗？”
同事经她这么一提醒，猛地想起，昨天李文琦跟她说今天要去上公开课，跟她换课，“对哦，我还有课！”同事急忙收拾课本，走出办公室。
周宋笑笑，投入工作当中。
“周宋。”
正当周宋在专心批改作业时，有人叫她的名字，她顺着声音看去，是组长，“要去出发了，收拾好东西了吗？”
“好了。”
“我坐文琦的车吧。”组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本来周宋想要坐另一个女老师的车的，但看到组长坐到了李文琦的车里，也只好跟过去。
周宋的手刚碰到车门，一个女老师就跑过来，“周老师坐前面吧，我有点晕车。”说完就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后座已经坐满了，周宋只好去坐副驾驶。
“小宋今年多少岁了？”组长见车里太沉默了，便找了个话题。
“二十二。”
“挺年轻的，有男朋友了吗？”组长是个快退休的老教师了，平常没有什么课，现在的爱好就是和年轻老师聊聊八卦。
周宋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呢。”双手此时正尴尬地搓着。
“我记得小李今年是二十六吧。”
“对，今年二十六了。”
“也没女朋友？”
“李姐这话说的，我怎么接？”
李姐大笑，“都二十六了，怎么还没找？”
“这也不是想找就能找到。”李文琦扶着方向盘，眼睛却在偷偷地瞄向周宋，周宋假装不知道，低头玩自己的手指。
“那可要抓点紧了，二十六了啵。”李姐用手肘碰碰身边坐的一个女老师，女老师顿时明白她的意思，接着说：“对啊，二十六也不年轻了，再谈个几年的恋爱，就三十了。”
此时坐在车上的另一个女老师开口了：“小宋觉得文琦怎么样？”
突然被点名，还问出这么刁钻的问题，周宋舔了舔嘴唇，“很好，工作能力强，人也好，长的也帅。”
“那不考虑一下？”女老师接着问，周宋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笑笑将这个问题搪塞过去。
大家也当这是个玩笑，但李文琦不一样，在路上已经偷看了周宋很多次了，周宋只能用看向车外来掩饰自己尴尬的表情。
车上一片欢声笑语，都与周宋无关，周宋只是时不时地附和两句，但三个女人一台戏，话中的意思周宋能听明白，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这辆车上坐了三个中年女教师的原因了。
等回程的时候，周宋先一步坐上了另一个老师的车，这才避免了一场尬聊，坐在车后座，看着前面秀恩爱的夫妻，也不知道到底自己该在车底还是车顶。
“对了小宋，你还没对象吧。”副驾驶的同事突然转过头问她。
周宋点点头，“还没有。”
“怪不得。”同事笑着说：“李文琦是不是在追你啊？”
周宋不知道怎么答，只能笑笑，同事见她这副表情，解释道：“我跟李文琦是一起进来的，昨天他突然发微信给我，让我们想办法让你坐他的车，我就猜到了一点。没想到你会先上了我的车，估计他会伤心的吧。”
“不过你也不用烦恼，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事说开就好。”
“不过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会对象呢？”
……
一路上，这位同事说个不停，周宋还是偶尔地附和几句，为什么这些人都得揪着自己单身这件事呢？
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还得帮唐付娉把小电驴拉去修，她随便找了最近的一家修车店，没想到于舟居然在这里干活。此时的他正坐在门口的轮胎上，两指间夹着烟，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老板，这个车轮歪了，怎么搞？”周宋将车拉到于舟的面前。
于舟没有抬头，而是看了一眼车轮，“这个得换了。”
“那就换了。”
于舟将烟头扔到地上，手机塞入兜里，抬头，这才注意到来人是周宋。他搓搓手，然后让人从店里拿来一个差不多的车轮，将车架起来，开始捣鼓。
于舟突然打开□□，高压气体喷出，周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今天为了上公开课，特意穿了一双5cm的一小粗跟，然后就刚好卡缝里了。
周宋差点就往后面倒去，还好稳住了，但是鞋跟怎么也拔不出来，周宋只好脱下鞋子，蹲在地上拔，但是鞋跟还是牢牢地卡在缝里。
“转一转再拔。”于舟见她拔了这么久都没有□□，于是开口指导。
周宋照着他说的做，非凡没有□□，反而卡得更紧了。
等于舟换好了车轮，周宋的鞋子仍卡在缝里，尴尬地周宋只好求助他。
“于先生，可以帮帮忙吗？”
“等一下。”于舟麻利地换好车轮，然后一只手抓着鞋跟，发力，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没有拔出。
周宋看了一眼他，只见他拿起一块分不清原色是什么的毛巾擦了擦手，再尝试了一次，鞋子被□□了。
虽然鞋子被□□了，但是白色的鞋身已经被机油沾黑了，于舟指着那边的水龙头，“那儿。”
“谢谢。”周宋光着脚，跑到水龙头面前，冲了冲鞋身，根本就冲不干净。周宋拿手抹了抹，鞋身没干净，手反而脏了。
周宋蹲在水龙头旁，努力地将手掌的机油给冲干净，突然，大雨从天而降。冰冷的水从头顶淋到脚，周宋刚想逃离，沾着机油的脚底一滑，屁股坐到了地上，屁股传来的凉意让她惊呼，“啊！”
听到尖叫声，罪魁祸首探出头来，“这怎么还有人呢？”那人手抓着水枪，水枪还在喷水，面前是辆一半车身沾了泥的面包车，而周宋正好就蹲在面包车的侧角，面包车挡住了员工的视线。
于舟刚给自己点上新烟，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笑了，捏着烟头走过去，员工将水枪关掉，大雨停了，周宋这才将护着头顶的手放下。
“美女，你蹲这儿干什么？”
周宋站起，长发湿了一半，白色的连衣裙摆被染上了黑色的机油和黄色的泥，裙摆上的水还在往下滴，这副样子狼狈极了。
于舟见她这副狼狈样，转头对员工说：“那里面有衣服吗？给她拿一件。”
员工摊摊手，“店里怎么可能有衣服。”
周宋拧了拧裙摆上的水，深呼吸，“现在给我打个折吧。”
员工笑了，“美女，是你先蹲在那儿的，跟我没关系啊！”
于舟拍拍他的肩，“打个八折吧。”然后解下自己围在腰间的外套，扔给周宋，“围着吧。”
周宋看看自己的裙摆，已经不能见人了，只好将于舟的外套绑在腰间，这下裙摆就被遮住了。
于舟的外套有他身上的，一股浓浓的机油味，周宋闻着闻着，觉着机油味也挺好闻的。
“这衣服我洗干净再还你。”
“嗯。”
周宋晦气地骑着车离开，员工盯着她的背影，“老板，认识？”
“孩子老师。”
“挺好看的。”
于舟推开他，顺势踹了一脚他的屁股，“赶紧干活。”
员工笑嘻嘻地继续洗车，“老板，天哥今早来把你的车给开走了。”
“什么时候？”
“就今早九点多的时候，他开着他的车来的，那辆车太脏了，我还帮他洗了。”
“知道了。”怪不得今天来的时候看到他正在帮秦天洗车，还以为是秦天友情关照生意呢。
于舟转身掏出手机，给秦天打去电话，对方几乎是秒接。
“把我车开哪了？”
“这不是因为前天晚上潇潇在我车上吐了吗，所以今天就借你的车去接她家人。”
“记得结洗车钱。”
“以烧烤抵债。”
于舟笑笑，把电话掐断了。
周宋回到家的时候，唐付娉正窝在沙发上，刷视频刷得正欢，听到开门声，“饭我做好了，还没开动，等着你呢！”
“我先洗个澡。”周宋将腰间的外套解下，放在一旁。
“再不吃就凉了，凉了就不好吃了。”唐付娉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手机屏幕，“你有没有闻到股味儿？”唐付娉在空气中嗅，顺着味道，发现了周宋的惨状，半湿的长发贴着脸，白色的裙摆沾上了不知名的黄色和黑色污渍，裙摆还在滴着水。
“我的天！你被人泼脏水了？”
“泼水不至于，就是淋了场雨。”
“怎么回事？说说呗？”
周宋走到房门口，探出个头，“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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