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摸鱼第6天【大修】

秦怀归的飞行汽车缓缓降落在一个地铁站附近。

        秦雪重不敢让秦怀归送自己回家，一个是怕暴露住址，尤其是自己的床底还有个冰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不想被人盯上。

        住在城寨公寓的人，都遵守着财不外露的规矩。

        万一被人知道自己条件不错，总会有小偷、强盗或者不要命的人来打主意。

        秦怀归的车很好，所以绝不该在城寨区出现。

        另外，她也实在不想在车里坐下去了。气的。

        因为秦怀归告诉自己，在公司里负责这个卧底计划的“老板”，给自己打了300万信用点的激励资金，可以用作计划，也可以自己花着玩，不够了再去要。

        是知道了秦雪重刚入职就升职，还没有暴露卧底身份的事，对她信任大增。

        可问题是，秦怀归说，老板把钱打进了她的不仅名账户。

        而她，对此这个账号一无所知。

        在原主残存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不记名账号的信息。

        在哪取？账号多少？密码多少？

        指纹认证还是瞳孔识别？通通都没有！

        刚刚获得了一大笔资金的新任卧底头目小秦，心如死灰，一动不动。

        “很好。”她说。

        一旁的秦怀归在心里连连赞叹，不愧是副组长，不对，现在是组长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不动声色——他一定要多多向组长学习！

        ---

        回到家，秦雪重才真正放松了一点。

        哪怕床底还有个棺材，但跟外面危险的世界相比，这里也算很好了。

        她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

        自己上了一天班，结果出现了更多的麻烦，这种完全失控的感觉，让她非常不舒服。

        仿佛又回到了穿越前，被客户和领导来回变化的意见不断拉扯的感觉。

        但至少……不用加班。

        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秦，还是努力找出了一点值得乐观的事情。

        她先吃了点东西，然后再次进入了自己的意识虚空。

        因为她用原主留下的黯淡光球挡住了涌进来的入侵数据，然后一直没来及查看，里面有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在那个黯淡光球里，原本有一个小小的红色光点，是卧底组织植入的入侵程序。

        现在，那个红点，明显变大了一圈。

        她再次尝试触碰，刺痛感更加强烈了——会不会吸收的攻击越来越多，最终会在自己的脑袋里面爆炸呢？

        她刚刚开始担心，又看到，原本浮在表面的黑白记忆，似乎……多了些？

        她急忙去看。

        记忆画面的边缘，是让人有点眩晕的鱼眼效果。

        但里面的场景她很熟悉，正是这个房间。

        原主站在窗户前的玻璃边，把手放了上去。接着，玻璃上直接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认证界面，然后从窗檐上弹出一块贴片，贴片另一端，连接着无数根集成一束的数据纤维。

        原主把贴片扯出来，仔细地贴在脖子后面，固定好之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闭上眼睛，画面结束。

        秦雪重心里暗暗吐槽，这个房间里到底还藏着多少她没有发现的秘密？

        她从意识虚空中出来，走到窗户边，照做。

        果然，那枚贴片弹了出来——与平常使用的脑贴不同，这东西更小巧，更精致，还带着可以环绕在脖子上的固定器。

        上面还有商标和型号。

        秦雪重没着急尝试，先查了查。搜索结果显示，这居然是一个不对外出售的军用训练产品。

        里面有从零开始的各种格斗、枪械、数据、驾驶、修理的作战技能学习，甚至还能与同样适用这个产品的人，进行无延迟的联网对战，增加训练效果。

        秦雪重脑袋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东西能不能卖掉？

        她现在有金手指，不怕卧底组织植入的程序，去黑市买一个芯片信号屏蔽器，去其他地方一躲，就能开始新的生活。

        唯一的问题是，没钱。

        再仔细一查，发现这东西居然是根据生物信息定制的，里面所有的训练项目，都会根据拥有者的特点进行调整。

        哪怕卖出去，也没人能使用，最多当废品卖个几千点。

        压下心中的小小失望，她决定试一试。

        她学着记忆里的画面，完成了接入，眼前立刻出现了提醒。

        [登陆账号选择]

        [01–夜王]

        [02–新建账户]

        夜王？原主的账号名字这么霸气？

        她没敢登陆原主的账号，万一登陆之后会有人看到或者暴露了她什么都不会的事实，很麻烦。

        秦雪重想了想，考虑到自己现在的危险处境，再结合穿越前“贱名好养活”的民俗，看着02这个编号，她新建了自己的账号。

        [02–二狗]

        [正在登陆……]

        果然是军用软件，界面十分简洁，开头就三个选项，一个是单人专项训练，一个是联网对战，最后是论坛。

        她直接选了单人训练，在各种作战与黑客技能之中，她挑中了可能最适合她的一项，反跟踪，并且把真实度调到了100。

        秦雪重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那些格斗、枪械和数据入侵的技能，自己再怎么训练，也打不过在赛博世界里活了一辈子的人。

        以后，如果自己要摆脱卧底组织，决定跑路的话，比起杀出一条血路，悄无声息地消失，才是最适合自己的方法。

        就当是为了以后摸鱼增加一些底气吧。

        进入之后，原本空白的空间当中，凭空生成一座城市。

        周围的噪音、雨水的反光、空气里的味道，恍惚间，秦雪重甚至觉得自己身处现实世界。

        而眼前的各种教程与提示，提醒着她，这里是虚拟的训练空间。

        所谓的反跟踪，就是在屏蔽了脑后芯片信号之后，尽量避开城市中的摄像头和跟踪者，抵达安全屋。

        一开始，秦雪重还带着兴致勃勃的新奇，但很快，就被残酷的训练项目打击得一点不剩。

        因为她发现，自己甚至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军用的训练软件，没什么所谓的新手引导和用户体验，很多设置都简单粗暴。

        她选择的100真实度，不仅是场景的真实度，还是满级的难度，意思是，周围所有的摄像头和无人机都在主动寻找她，跟踪者全是顶级特工，就连周围的普通人，都有可能认出她并且举报。

        在这样的地狱难度之中，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脚步，都必须要考虑各种因素。

        对于她这样一个穿越前的普通人来说，哪里做得到？

        也许是因为卧底身份带来的危机感，秦雪重反而倔脾气上头。

        于是，她花了四五个小时，死磕第一步。

        最让人绝望的是，这些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每一次重新开始，跟踪者的位置、监控设备的位置，都会变化。

        好在哪怕是最高难度，很多提醒还在。不断警示秦雪重，什么方位有什么人或者什么设备会发现她。

        最开始一个小时，她基本上几秒钟就死亡一次。然后，她开始花更多的时间来分析周围不断变化的环境。

        后面，她会先暂停场景，花上十几分钟来观察四周。

        到了最后，她还真的总结出了一些规律——一般摄像头会出现在什么样的位置，跟踪者会距离自己多远，用什么方式隐藏自己……

        最后一次，秦雪重在原地站了20分钟进行分析，甚至还记了笔记，才迈出了第一步。

        这一次，她成功地闪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兴奋之下，她没忍住，欢呼了一声。

        短促的声纹被远处的环境监测器捕捉，立刻换来了两名跟踪者靠近，把她堵死在了里面。场景结束。

        依然兴奋的秦雪重趁热打铁，继续尝试。

        在失败了500多次之后，最终，她差不多能稳定地迈出第一步，并且不被发现了。

        这时候，她基本不用记笔记，进入场景之后，下意识地，就能观察到周围绝大多数的潜在危险。

        有些疲惫的秦雪重，从训练器中出来——天还没黑。

        她一愣，难道在训练中时间流速很慢吗？她记得进入训练器之前，已经快要天黑了。

        一看时间，才知道，已经第二天清晨了。

        她一宿没睡，又熬了一晚上。

        与其他人相比，在空气污染严重的溪谷市，原主的皮肤其实保养得很好。可现在，秦雪重觉得，自己的肤质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差。

        身心俱疲的小秦暗下决心，要早点调整生活状态。

        稍微休息了下，出门上班。

        这一次出门，秦雪重立刻发现，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仿佛像在训练中一样，她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周围无处不在的摄像头与目光。

        路人不经意掠过她身上的目光，摄像头的轻微旋转，角落里环境探测仪的闪烁……一切的一切，让她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通过人群掩藏身形，避开摄像头的覆盖。

        走了没几步，她就意识到，好累！

        谁能想到，走路也能这么累？

        她不知道的是，军用训练器上的100真实度，大多数人其实无法承受。

        因为输入神经系统的数据量过大，只有专业人士或者脑域开发程度极高的人，才能短时间使用。

        也正是因为这样，100真实度效果下训练效果也非常高，几乎每一次观察到的信息，都会像真实世界一样，被大脑所吸收。

        因为穿越，她脑中的黯淡光团不仅能够抵消数据攻击，还能对抗大量冗余数据造成的大脑疲劳，让她几乎能不知疲倦地在100真实度下训练长达十个小时。

        说出去的话，简直惊世骇俗。

        这样奇特的现象，也让并没有养成习惯的身体，突然要观察那么多信息，调整步伐与姿态，负荷非常大。

        只觉得自己辛苦熬了一个通宵的小秦，对此一无所知。

        她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可能是因为通宵，让自己太累了。因为出门早，在地铁上居然还抢到了一个座位。

        她一坐下，将脑贴与地铁系统连接，定好了到站提醒，直接睡了过去。

        ---

        经历了昨天的大混乱，局里的气氛稍微紧张了些。

        但分析科的办公室里，大家依然在摸鱼。

        秦雪重的桌面上，还多了一堆礼物。不仅有办公室里三人精心准备的，还有特别行动处的特警，以及其他同事送来的感谢。

        看着这些，秦雪重心里五味杂陈。

        她的目标是好好苟，被太多人注意到，实在让她有些心惊胆战。

        要知道，局里虽然有不少草包，但更多的是在赛博世界中见多了形形色色罪犯的警探，万一被人发现什么端倪呢？

        于是，她干脆躲进按摩舱里继续睡觉。

        一觉醒来，她就被金安安拉着看演唱会，还是现场直播。

        在演唱会现场，会通过多种声光采集器，将演唱会的盛况转化为全息信号，通过网络输入脑后芯片，给人身临其境的强烈感觉。

        不过现在，是场间休息。

        金安安一边给她找之前的高光视频，一边兴奋地介绍：“你以前没听过小照的演唱会吧？跟你说，我这个音轨是现场音，特别赞。他其实出道没多久，但是水平飞涨，简直就是个天才……”

        听着金安安兴奋的讲解，秦雪重大致了解了，这是个新出道不到一年的真人明星，名字叫岳照。

        他凭借高超的演唱水平和极好的性格，压着不少虚拟偶像，正在一路走红。

        在溪谷市这边，是一个顶流。

        金安安给秦雪重看了好几个视频，又讲了一小会儿，她自己的脸色开始不对了。

        场间休息时间太长了，岳照本人却一直没有出来，连现场都出现了骚动。

        就在这时候，秦雪重余光瞟到，办公室外面走过了几个人。

        其中一个人很高，打扮得花里胡哨，似乎是溪谷市现在正流行的霓虹风格。虽然只是一瞥，但秦雪重依然认了出来。

        不就是视频里的岳照吗？！

        本应该在演唱会上的大明星，突然出现在了办公室外面，让她愣了一下，然后她才赶紧摇了摇金安安的胳膊。

        从金安安震惊的目光来看，估计就是岳照本人没错了。

        秦雪重心里有点疑惑。

        昨天的事故，让她更加熟悉整个地下的构造。分析科的办公室在地下三层，脚下就是主脑的分级机房。

        地下三层还连通着另一个封闭区域，是地下的独立审讯室。

        从分析科的办公室过去，正是审讯室的方向。

        封闭审讯室的安全级别很高，一般只有需要保密的犯人或者事务才会到这里来处理。

        一个明星，为什么会去那边？

        金安安正想追出去看看，就被薛知时叫住了。

        “安安，小秦，你们去出一趟外勤。”老薛脸色有点严肃，还指了指窗外刚刚走过去岳照，“发生了一起命案，受害人脑袋里检查出了与昨天攻击相似的频率，可能还跟这人有关系，核心数据司点名要小秦去一趟。”

        “为什么要她去？”金安安问，“昨天才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工作也不熟悉。”

        “因为她最早清醒，脑袋里也许对那个入侵程序有更强的抗性，能发现更多线索……我还跟上面吵了一架，没用。”薛知时脸色为难，最后说，“老规矩，绝对不要给自己找事情，能拒绝就尽量拒绝，千万别惹麻烦。要，低，调。”

        卧底小秦深以为然，认真地点头。

        世界纷纷扰扰，只有主管为我着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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