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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爱说话的女孩


些微凄凉的秋风从城市北边匍匐而来,形色匆匆的人们一如往常地在为几两白银而奔波。五颜六色的霓虹遍布高楼大厦,也掠夺了几分热闹的气氛。游离在街头的要么是忙于奔命的拾荒者,要么是风雨兼程的异乡过客。这是一个强盛的年代,也是一个荒芜的年代,人们开始喜欢孤独,开始喜欢独在异乡为异客,开始喜欢城市里吵闹的孤寂,我也不例外。

但是我从来不会认输,尤其是面对生活。一旦向生活臣服,一切都会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崩塌。在很多人都选择“躺平”的年代,无疑是为我积攒更大的勇气,“我还会重头再来”,我这样对自己说。四个月后,我要存起一万六千元,再次踏上去往天国的道路。我暗想着这有点不切实际的行为,一种简单真实的灵魂涌动,不断催促着我。我告诉自己这就是我的使命,我要做一个朝圣者,一个亡命徒。

今年相对以往,太平常不过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初四海为家的快乐心情,已经荡然无存。我就近找了一家工厂上班,起初是在仓库做报表,后来因为拆线,就搬去了另一楼栋,也就是在那栋楼,我遇见了她。

也许是本人看起来清瘦而老实,套着粉色布巾的女线长叫我去了线上最幸苦的岗位。整天都要不断地走动,几乎没有坐下歇息的时间。和我一起过来的伙伴被安排到比较舒适的岗位,我虽有点不乐意,但我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必要说什么,也没有必要去改变什么。我很清楚自己很快就会离开此地,我只是短暂的停留,对我来说不会有什么影响。

教我岗位操作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少女,她少许圆润的单眼皮下,是一双疲惫的眼睛,她的眼睛在单眼皮的衬托下显得稍小,清润的汗液星星点点地铺满她的额头,两颊上挂着她睡眠失调的暗淡光泽。此时她开始喋喋不休地展开话题,都是一些平常不过的问道,我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她突然问道:“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我对此表示一脸的疑惑,我真的有那么老了吗?我才二十五岁。我在心里自言自语着。

“没有啊!我还没结婚。”

“不会吧,你多大了?”

“我二十五了。”

“怎么看起来已经这么沧桑了?”

我没有继续再说,因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觉得这样问别人是很不礼貌的。即使一个人看起来再怎么沧桑,你都不能直接问“你有几个孩子了?”,除非在通过一番谈话后能够或多或少地判断对方的家庭背景时,才能够这样问。虽然我这样的说法有点太过苛刻,不过从最常规的礼貌角度来说,这是原则。

我原本没有向她透露自己任何的生活和感情细节,但是经她这样一问,长年累月聚集起来的的自尊心,忽然间涌上心头。不过这种不愉快很快就消散了,因为我很清楚她并非恶意,只是说话太过随心。与此同时我发现她有着许多和我相似的认知观点,这更加让我放缓了神经。这样说吧,二十年来,在我遇到的所有人里面,她是唯一一个认识和具备部分叔本华唯意志思想的人。我之所以强调是部分,是因为她并没有系统地研究过叔本华的哲学,确切来说,她的观点来自于她的人生经历。

在不是很熟的情况下,她和我谈起她的感情经历,并且是很离奇的那种。我为她讲解了很多道理,确切来说是她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我给出自己的观点。也许是我说的还有几分道理,她对我甚是夸赞,不过我对她始终保持着距离,我始终把自己的情绪拉得低落,这样我会感到踏实一点。我笃定的信念是,我很快就要永远的离开此地,我没必要和任何人产生太多的纠葛。我只想安静一点,安详一点,毕竟我还沉溺在晴丽的故事里,无法自拔。

这位女孩自称欣悦,在全国男多女少的情况下,她这样的青春少女甚是“抢手”,尤其是在工厂里面。不久前我和朋友在午夜喝闷酒时闲聊到感情的问题。

“你应找一个女朋友,你看你都二十七了,越过三十就很难找了。”

我这位朋友名叫钱鹏,他的名字和钱有关,所以他对钱有着特别的喜好,但是谁不喜欢钱呢?不过他对钱可不是一般的苛刻,每次去餐馆吃完饭,他都会一五一十地算清楚了才结账,就算是我请客,他也会这样做,这导致我每次都在一旁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往后仰了仰身体,两手搭载椅子上,神情自然地放松,然后露出淡淡的笑容。

“现在啊,你看看我上班的地方,一个女的,五个男的在追。全是大老爷们,还都是单身狗。”

我严肃的表情忽然间露出酣畅淋漓的笑声,虽然带有一点无奈,但是整个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就轻松了许多。

我眼前的这位女生,也在上班期间经历了同样的遭遇。一位品管部门的小伙,开始每天过来搭讪。与此同时,物流的一个老大哥也每天都过来问候。虽然她认为物流大哥没有其它意思,但是我能够敏锐地感觉到,他对她一定有意思。还都不说其他人,单说这位品管小伙,脸皮简直比“世界爷”还厚(世界爷:生长在美国加利福尼亚的驰名世界的巨杉,因为它树体红色,又叫红杉;又因为树龄长达三千年以上,故又称世界爷。)。他每天只要从旁边经过,就会停下脚步,靠在欣悦的岗位旁边,想方设法地找各种话题。

一开始欣悦礼貌地应和着,但是因为品管小伙每天都过来缠着她,她感到很尴尬,看得出来欣悦对他并不感兴趣,当然是否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有她自己知道吧,因为欣悦总会回复他。这让我想起了一个小品,具体聊天内容是这样的:

男生:“你好像很受欢迎!”

女生:“没有啊。都是他们主动找我的!”

男生:“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总是找你吗?因为你在回复他们。”

虽然没有后续,但女生一定会说:“回复他们是最基本的礼貌。”

真的是这样的吗?不是,洁身自爱的人不会轻易回复别人,更不会轻易加别人为好友。

品管小伙整天过来坐在旁边,完全无视我这个人的存在,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就像个澄清的旁观者,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事态的行径。

但是欣悦坐不住了,每次品管小伙过来,她都会假装出去喝水而离开岗位。回来后,她开始和我讨论品管小伙,她从他的拙劣开始说起,她往往都会讨论别人,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有其优劣的品质,介于个人局限的认知,永远给不出准确的判断,何况这种行为没有多大意义。但是从她认真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很真诚,对于很多事情也从不掩饰,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去掩饰。

“我真想不到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你说他是不是渣男呢?”

她用诚恳的态度问我。

“是,很大程度上是的。”

“我听说他还到处加其他女生的微信。”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但是这也不奇怪,因为周围的很多人和她有着比较亲切的感情,尤其是隔壁线上几位四十多岁的大叔。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摆脱他?”

“直接拒绝啊,或者冷漠一点,高冷一点。”

“真的吗?我感觉自己冷漠不起来。”

“这样吧,你就直接说你已经有对象了,他就不会找你了。”

“你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人也可以这样说的。”

“但是我撒谎都会脸红的!”

“这不是撒谎,这是保护自己。”

“对啊,我这是保护自己,我记得我的闺蜜也是这样做的。谢谢你啊。”

她曾经说到自己喜欢看书,并且是那种印好的书,我当时也不太在意。兴许是爱慕虚荣的内心又在作祟,我想在离开时给她留下一个好印响,同时她的悲观思想和我有几分相像。我打算把自己尚未完全成书的随笔《随想诗文录》赠送给她,里面的很多思想可以教会她很多道理,也能够在让我在她的心中有着特别的形象。

在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里面写到:“所有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每个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和晴丽一样,她也有一个不怎么幸运的家庭。她父亲对她非常苛刻,从小就把她当作男孩一样对待。每她次谈到她的家庭,都会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她的父亲在浙江工作,几年过去了都没有回家。她告诉我她在十六岁的时候就不得不自己出去打零工挣生活费,霎时之间,我感到幸运太多。直到我接近二十岁也就是临近大二结束的时候,才开始自己挣生活费。但是学业被自己糟蹋得一塌糊涂,钱没有挣到,反倒欠了一屁股债。只有不幸才能让人快速成长,太过平坦的道路反而会给后续的生活带来错误的认知,犯下大错也就在所难免了。对我来说,家庭是溺爱,对她来说,就好像没有完整的家庭体验。她说她从小到现在没有感受过父爱是什么,她的父亲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给过她真正的关爱。

她家庭上的缺陷,让我滋生了同情,她说她不想回家,我心中开始浮现一种若隐若现的默契,这种默契好像印证了我们是某种程度上的同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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