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青骨剑
手握多年心血，白庄主脸上的骄傲也出了锋芒。周围的赞叹声连连不断，这时，终于有人问了个明白问题。
“这把剑可有名字？”
避剑山庄只铸剑不赐名，一旦新剑被赐了名，这把剑就归山庄所有，属于非卖品，除非赠予。
这是避剑山庄的规矩，也是很多铸剑世家秘而不宣的秘密。当然也有剑痴铸成了剑一定要赐名，但只在少数。
白庄主眼里鲜活的光暗淡下去：“还没名，等一个，有缘人吧。”
还没名？这就是公开买卖的意思？
留恋的用曲起手指敲一下剑身，这把还不曾拥有名字的剑，在白庄主手中立时发出一阵呜咽。
似燕染昨日在听山居外听到的山风呼嚎，又似浸着寒意从地狱爬出来的阴鸣，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鄙人铸剑几十载，出过不少名剑。英雄立于世，好剑也没有不见天日的道理。”白庄主翻开手边的剑册，侯在一旁的剑侍逐一把准备好的册子，递到在场的所有人手中，“凡在这本册子上的剑，今日都可竞价。”
燕染翻了翻。
这本册子并不薄，每一页都画着一把剑，剑的尺寸质量标记的清清楚楚，还用了字句或诗文对剑加以描述，不可谓不详细。
阿钦弯下身子，附在燕染身边问道：“公子问，你可有想要的？”
阿钦问话，白蓉蓉偷听的仔细，她见自己被人发现，僵硬的笑了笑。
燕染看看燕棣，他正和白庄主密语交谈。台上那么多人，白庄主独对燕棣情有独钟，有空就拉着说个不停。
燕染道：“我不会武功，买剑不是浪费吗？”
“公子说，买来放在床头，可用作辟邪。”
燕染笑了笑，这真是燕棣能说出的话：“不用了，到时候邪没有辟，自己先被吓了一跳。”
白蓉蓉搭话道：“燕小姐还真是风趣，不如这剑册上的剑，你任选一把，当我送你？”
燕染：“倒也不用，我是真的不懂武功。”
眼神往台上瞄过一眼，再回神白蓉蓉含羞带怯道：“那你三哥总会吧？”
燕染想了想，燕棣倒是真会，功夫应当还不弱，可他与燕鹤交手那么多次，也没见他用过武器。
想及此，燕染朝白蓉蓉笑了笑，没再说话。
剑看的差不多，白庄主又道：“今日场上有一把剑，是先祖赠给爱女的信物，就藏在这里，若是有缘人能找到，白某就把此剑赠予，算是今日的彩头。”
避剑山庄先祖所铸之剑，无一不是精品。
众人回想了下，那个时代的人喜欢用重剑，喜欢猛兽的花纹，传闻白先祖的女儿是个体格比男子还彪悍的姑娘，她若扮作男子，定无人能识出。
心里有了思路，不少人已经开始寻剑。只有燕染坐着不动。
白蓉蓉问：“燕姑娘就不想知道是哪一把？”
燕染转过头看她，似在疑问，不一会笑着道：“那便一起找找吧。”
她是当真没有兴趣，可又不好拂了主人的意，只得站起身来。
这时找过的人已经败兴而归，燕染也没抱着希望。
白庄主见她上台，客气道：“燕姑娘虽不懂武功，说不定是个识剑高手。”
燕染先前与白氏子女坐在一起，已经让人注目，暗自猜测过她是不是避剑山庄的远亲。
但白庄主对待她的样子不像对后辈，反而有点讨好，一贯嚣张跋扈的白蓉蓉都像温室温顺的小绵羊。
不让人不怀疑。
燕染眨眨眼睛：“如果我找到了，当真要送我吗？”
白庄主道：“自然是真的。”
燕棣上前一步：“你尽管去找，不让你受受挫，你当天下的福气都在你这了？”
燕染反问：“三哥你这是笃定我找不到了？”
燕棣挑挑眉，不置可否。
白庄主劝解道：“燕公子言之过早。我倒觉得令妹是个十分有福气的人，说不定与剑有缘。”
被别人动过位置的不要，不合眼缘的不要，燕染一把一把看过去，找的分外仔细。
她原本想随便找一把就好，可燕棣的话一激，反而让她有了胜负欲，非找到不可。
她看的正仔细，这一案也走到了尽头，正要转身，左边的桌案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让她听了个正着。
燕染想看的更仔细，手指刚往左边一放，一个与桌案等高的剑匣，骨碌碌的倒在了地上。
怪不得其他人都没找到伪装成桌案的木匣，他们只观剑，谁敢在避剑山庄的赏剑大会上乱动手脚。
说来也怪，燕染也没用二两力气，剑匣竟然自己倒了下来。
“是青骨剑！”
场下的人倒吸一口冷气，同样站在台上的白蓉蓉都不可置信的增大了眼睛。
唯有燕染懵懵的，嘴上“欸”了一声。
传闻青骨剑确实是白先祖所铸，它书写在白氏名剑录里，声名远扬江湖，却甚少有人见过它的样子。
只有避剑山庄的嫡系一脉知道它真的存在。
青骨剑长二十余寸，是标准的女子剑，剑身纹饰暗骨，在中间半寸宽的地方泛着青色，形似鱼骨，得名青骨。
此时，大多数人都当这把剑是避剑山庄的传说，没料到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青骨剑乃是女子剑中，唯一榜十的名剑。
有人不可置信道：“原来，这把剑竟是真的！？”
白庄主脸上的震惊十分明显，但他见过的世面大，眼界高，恢复的也快，不紧不慢道：“没错，青骨剑便是先祖赠予爱女的佩剑。”
“这这可从没听说过呢。”
见有人困惑，白庄主解释道：“这也是避剑山庄的不传之秘。说来惭愧，当年先祖铸成青骨剑后，宣布不再铸剑，铸剑的法子也没写入宗谱，所以没人参悟过这把剑，究竟是如何锻造的。”
白先祖不再铸剑的原因庄主没有解释，也没人再探究。青骨剑现世的消息，对于他们爱剑惜剑的人而言，已经足够令人震惊。
而庄主有言，今日找到白先祖赠给爱女那把剑的，即是有缘人，如此说来，青骨剑就要易主了？
燕染此时还在茫然着。
她捡起地上的剑匣，将青骨剑重新拾入剑匣当中，她站起身的时候，剑匣挡住了一半的脸，像是侍奉神的玉女，抱剑的姿势随意又虔诚。
白庄主道：“纵然是青骨剑，白某自不会食言而肥。既然偶遇有缘人，这把剑从此当属于燕姑娘。”
“爹爹！”白蓉蓉不情愿喊道。若不是台下的人太多，此刻她都要跳脚了。
燕染道：“正如众人所言，我不懂武功，也不懂剑，若是收下这把剑，才是辱没了它。”
“有些人持剑只为制造杀戮，有些人却为了止恶，避剑山庄的剑，有些为了求良主，有些只为了有缘人。”白庄主摇头道，“燕姑娘可知，先祖的爱女，亦是个不懂武功的人。”
燕染则不信：“既然她不懂武功，为何还要送剑给她？”
白庄主解释道：“先祖之前，我们白氏一族的族规甚严，女子皆不可习武。但是先祖一生，只有一个独女，他铸剑相传，既是不愿旁支继承他一世心血，也破除女子不可习武的戒律。”
从那时起，避剑山庄的女子，才能如同男儿一般，修习武艺。
燕染这边脱不了手，白庄主则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剑送给她，不知是白庄主是真的一言九鼎，不愿毁约，还是另有企图。
燕棣道：“这把剑给了她，确实是浪费。”
白庄主思考了一会：“话可不能这样说，剑可不是只用来打打杀杀。”
说话间，剑侍从旁拿过一块方方正正的实木。
白庄主手握青骨剑轻轻一挥，实木从竖着的地方劈成两根长条的木棍。
切口处平平整整，两根木棍大小一模一样。
燕染愣了下神，心想，如此绝世好剑，送了我，难道是为了劈烧火的木柴？
白庄主问道：“燕姑娘可还满意？”
“满……满意。”
“如此，还请收下。”
剑匣连同青骨剑又都转到她面前，白庄主过于真诚的眼睛，有令人不得不从的热切。
燕染往燕棣身上看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十分温和。
于是，也只能收下。
燕染得了青骨剑，回到座位上时，白蓉蓉再假装和善，都带着不自然的僵硬。
她心里叹一口气，觉得手里沉甸甸的剑匣装着的，并不是十大名剑的份量，而是一份随便的玩物。
她不想要反而得到，想要的却得不到。
青骨剑的事告一段落，原先发到每个人手中的册子又回到白庄主手上。
燕染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白庄主并没有那么高兴。
“上次买的剑实在是不错，我派打算再买一批普通的铁剑，给新入门的弟子用。”
“这次，我派就不参与了，不过新铸成的神剑，倒是想知道花落谁家。”
想买的剑，在册子上都能勾画。买剑的人让身边的小厮交了定金，离开山庄时就可以带走选好的剑。
避剑山庄地大人多，即不怕交付不了别人要的生意，也不怕谁带走了剑，赖着剩下的钱不还。
吵吵嚷嚷的赏剑大会即将结束，令人惊讶的是，最被看好的新剑，最终也没能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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